起初还有点不适应,他动了动眼珠,算是好了些,四下一望,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那天晚上的她,以及那场大火,窜入他的眼前,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见安相宜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瞧见他醒过来了,万分惊喜,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是泣声道:“天阙,你怎么现在才醒,真的吓死我了!”
他一愣,随后心如电转,她的发丝蹭在他的腮上,轻轻地颤动,他有些不忍,轻轻出声安慰道:“没事儿,我没事儿。”
她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咸涩的泪水流了出来,嘤嘤地道:“你好端端地跑去那什么荒岛的破楼上做什么?我好久都找不到你,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而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走神了。
顾语犀呢?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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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来。”安相宜噙着泪珠望着他,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他想了想,轻轻微笑,道:“好,我想喝粥,这附近有么?”
安相宜的表情立马转晴不少,欣然答道:“肯定有的,即使没有,我也很快给你拿回来,你等着我啊。”
说着,已经站起身,提好手袋,匆匆地往外走去。
钟天阙望着她的背影渐远,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心里不由地有些急躁,掀开被子下了床,踩着拖鞋起身出去。
头上仍然有些发晕,沉沉的,像是顶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他伸出手扶了一下,出了房门,看着有些空荡的走廊。
一路来到咨询台,想了想,问道:“打扰一下,请问顾语犀顾小姐在这里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她的房间号么?”
值班护士本有些不耐,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面前的这个英俊男人,愣了一下,有点呆呆地点头答应道:“好,请稍等一下,我帮你查查看。”
她登上了医院内部的系统,查询了“顾语犀”这个名字,是有记录的,但是……
她有点歉意地仰视着这个负了伤,头发稍显凌乱,却依旧掩盖不住一身超然气质的男子,道:“不好意思,她在昨天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钟天阙凌厉的黑眉轻蹙起来,道了一声:“谢谢。”
而后转身往自己的病房里走。
心里有些混乱,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辞而别,难道他在恍恍惚惚中听到的纤细嗓音,并不是来自于她么?
相宜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和相宜没有碰到彼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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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二楼,顾语犀的卧室前。
张妈端着熬好的燕窝站在门口,抬手轻轻地敲了几下。
大小姐昨晚被邵先生送回来的时候,几乎是人事不省。
她绝少饮酒,即使是在需要应酬的场合,所以不应该是醉酒所致,张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着邵先生的脸色很不好,只能硬生生地将心中的疑惑压制下去,没有多问。
只是心中的担忧还是越积越多,盘算着需不需要请医生过来看一看,因为大小姐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了。而邵先生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连公司里也没有去。
门无声地打开,邵培泽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眼窝深陷,看上去有些憔悴,他伸手将燕窝接过来,道:“张妈你回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叫醒她,劝她喝一点。”
张妈听了,犹豫了一下,道:“好,那就麻烦邵先生了,大小姐这样一直不吃不喝地睡,身体怕是熬不住。”
邵培泽的眉端微微一沉,颔首道:“好。”
“邵先生,你也稍微休息一下吧,不然大小姐起来了,您也快倒下了。”张妈有些心疼地望着他,这样高大伟岸的男人,此刻看上去却像个丢失了什么的孩子,很是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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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培泽很浅地笑了一下,道:“不必了,我等她醒了就回去了。”。
关上门,他回到她的身边,静静坐下,将白瓷碗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眼神从其上冒着的微微热气上转开,落到她苍白而瘦削的面孔上。
精致的下颌很尖,无论什么时候看着都极美,只是此刻,这种萧条的美,却像尖锐的刀一样,刺进他的心里。
她就这么爱那个人么?没有了这份爱,她甚至都不愿意再醒过来么?
邵培泽探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在她的额头,而后向上顺着她光滑的发,轻轻地摸了摸,喑哑着嗓子,唤道:“语犀,该起来了,先喝点东西。燕窝,还是热的……”
她的眉目清冷,依旧那样无动于衷,似乎想要将周围的一切通通疏远隔绝开。
“语犀。”他的语气忽地就变得强硬了起来,夹杂着一丝焦灼的怒气,他道:“你难道要为了那样的人,要抛弃你的家族,你的母亲,你的弟弟,还有……我?”
最后那个字,吐出去的时候,有些艰难,而且涩然诔。
没想过回报,他守在她身边,真的没想过会有什么回报。
他是心甘情愿的,甘之如饴的,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他这样毫无杂念地付出,那么只有她,顾语犀。
即使她永远不会成为他的人,即使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