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抬起头來,清澈的眼睛满是泪水:“张明,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那些事,不是他做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跪着的地上爬起身,抓住了张明瘦得凸起了骨头的胳膊:“并不是他是不是?也许只是他的属下做的,他并不知道……”
张明两眼通红,而目光亮得匪夷所思,然而与他亮得惊人的眼睛相比,他的声音明显比刚刚讲述一切时,已经低沉了许多,气息也更加微弱了。
早已透支掉的生命力和体力正在加速流失,就像被打破的沙漏,那如同流沙一样的生命体征正在飞速地滑落下來,消散开來。
唯一不肯散开的,却是他的怨气,和强烈的仇恨。
这一股气,支撑着他本该早就颓然倒下的残破身躯,让他像一个地狱爬出來的活死人一样,能走,能说话,但其实都洠в辛耸裁椿钊说钠1?
“当然不是他做的,”张明想起了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一万倍,秀气一万倍的,贵公子一样的年轻男子的样子,顿时双眼眦目欲裂,鲜血几乎要从他崩裂开來的眼眶中再度流淌下來。“因为这些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那个他所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贵公子的形象的韩清逸……张明一想起他,就想将他亲手活活地折磨死,最好能一根一根地将他骨头拆下來,然后撕烂他的皮肤,将他的内脏都扯出來……
他的怨气,他的仇恨,让他在想起这个害死妹妹的罪魁祸首时,全身都爆发出了无比黑暗和暴戾的怨气。
宁瞳儿像是被这股强烈得化不开的怨气所冲击到,霎时间倒退了一步,才低声颤栗着,问他:“你真的……亲眼看到是他在实验室里?”
张明恨不得一手将她捏死,她还是不相信那个畜生是幕后的元凶!
“我当然看到!我不仅看到,我还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我当时混进了韩式私立医院所拍摄到的照片,根本就洠в信牡剿们的罪恶的万分之一!?
宁瞳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张明喘着气,瘦得凸出來的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两眼血一样通红:“当我带着他们拿到了最后藏起來的那一份底片,我和妹妹就被他们抓到了实验室。”
那时候,他只知道这些畜生是一定不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一拿到底片就会将他们放走,但是也完全洠в邢氲剑等到他们的会是比地下室的审讯酷刑更加残酷可怕一万倍的炼狱?
“当我亲身经历了那里的罪恶,我才知道,他们究竟都是在干什么勾当!”
张明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他们走私人体器官,活体解剖,人体实验,什么都洠e觯 ?
宁瞳儿几乎要崩溃了。
从这个满身怨气和仇恨,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男人口中说出的这一连串词,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都会写。
但是,为什么,有一种连在一起就感觉:听不懂,不认识的感觉?
不,不是听不懂。
而是根本不敢相信。
她所见到的,听到的,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一切。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事!
怎么会有这样罪恶的事。
从來被保护在温室里,除了幼年时曾经遭遇过的可怕的绑架,之后就是越发严谨的保护,爹地和清逸哥哥不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不再让她接触到一点点黑暗的事物。
可是,现在,她却被告知:最保护她,最疼爱她的清逸哥哥,同时也是剥夺了别人幸福,讲别人当成实验品的变态杀手,虚伪的慈善家……
她全身都在颤抖!
风平浪静的十八年,一朝就被这些匪夷所思的不可思议的事情给摧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明连连冷笑着:“你不是已经看过了我肠穿肚烂,用袋子装着内脏的样子?告诉你,我的内脏早就已经洠в杏昧耍烂光了。?
宁瞳儿不住地发抖。
张明又冷笑着:“我的肾,也被摘了一只,你知道吗?”
“不要再说了……”
宁瞳儿抱住了头,跪到了地上,哭了起來。
张明看到她哭起來,仿佛看到了当初在实验室里,同样被那些畜生当成了实验品的妹妹。
她也是那样痛哭着。
这一霎那间,张明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清丽少女,看着她低垂着头,抱着头,恐惧哭泣的样子,心里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想要报复的念头。
她是韩清逸的亲人,最在乎的人。
她叫韩清逸那个为“清逸哥哥”。
她那样信任韩清逸。
韩清逸在乎她,只要他现在杀了她,韩清逸一定很痛苦。
就像当初,妹妹惨死在了实验室里,自己被远远地隔绝在特质玻璃后,想要伸手去触碰妹妹的遗体,想要去见她的最后一面,但是任由他的指甲都在特质玻璃上都迸出了鲜血來,他也冲不开那层阻拦,不能过去看她最后一眼。
他至亲的妹妹,疼爱的妹妹。
终于撑不过那些残酷的实验,比他早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他一人,在这个罪恶的世界。
那时候,他是那样痛苦。
心都像被活活挖出來一样的痛苦。
比那些残酷的实验加诸在他的身上时更加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韩清逸那个畜生,如果看到眼前这个女孩子被他杀死了,一定也会尝到当时他所受到的痛苦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复仇吗?
他苦苦活下來,早就该死,却一直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