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一会儿,说:“那我先走了。”
我往我的那条街上走时候,路上碰见薇薇安。
薇薇安和大福旺的大厨姚胖子搂搂抱抱走过来。看见我,薇薇安和我打声招呼。
姚胖子酒有点高了,拉着我的手直往我身上摸摸蹭蹭的,说:“莉莉安,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碰见你?”
我也嗲着他撒娇:“就是呀,胖哥,你知道我在哪儿的,你都不来找我。”
姚胖子呵呵的笑:“这不是,什么老话来着,相请不如偶遇嘛,今天正好碰着了,薇薇安,”他曳着醉眼去看薇薇安:“不如你们姐妹一起吧。”
薇薇安缠住他另外半边:“我才不干呢,胖哥,我醋着呢,什么一起,今晚你是我一个人的。”
姚胖子哈哈笑,舒服的无比受用,直说:“没关系没关系,今天胖哥高兴,你们姐妹一起,价钱由你们好了,胖哥也不跟你们讲了。”
薇薇安见姚胖子以为我们在拿乔,冷下脸来松了手:“胖哥,大家在老北市都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们姐妹向来不做双飞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看姚胖子也不高兴了,拉下面孔像是要发脾气,可抬头看了薇薇安,一张胖脸又像猪油遇热化开,重新涎着脸笑着往薇薇安身边蹭。
月亮下薇薇安一脸冷冷银辉,真是俏丽的似玫瑰花恰恰带刺。
“开玩笑呢开玩笑呢薇薇安。”姚胖子重新搂住薇薇安:“谁能跟你比,当然是你一个就够了。”
薇薇安自然也立即换上妩媚的笑脸,和我挥挥手,风情万种的跟姚胖子走了。
。
那晚我比薇薇安回来的略早,照例直接进洗手间洗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看见祸害艰难的扶着墙挪过来。我立即过去扶住他,他低声一句谢谢。
他谢我喂他鸡汤,谢我扶他上厕所,谢我半夜倒水给他喝。但是对最重要的那件事儿,倒只字不提。
是的,他没谢我救了他性命。
真的,我救了他的一条命呢,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从此和另外一条性命建立了联系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并不问我和栾少会面的结果,是我等不得了,隔着厕所门向他汇报:“你猜怎么着?你那个栾俊杰听了我说的话,直接骂手下糊涂,让手下当我是神经病那样把我赶出去了。”
没听见回音,又加一句:“小青好像也不太好使呀。”
他在里面低低的说,我简直要耳朵贴在门板上才听见:“没什么,当初放债出去就有预料不是所有的债都能收回来。”
就这样?去找栾少的时候我满心指望的,我以为栾少以前欠了他的,现在不管报恩还是还账,把他安全救出老北市,这事儿就算平安圆满大结局了呢。
这算是什么事儿呀?这算是什么事儿呀?他以为他能一辈子住在我这儿吗?我能保证一辈子不让梁老大的手下发现吗?我能在风头渐消的时候把他偷运出去吗?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我以头戗门,门却正好在里面被拉开。祸害略显诧异的望着我,眼里是一个疑问句:“你想干什么?”
我要疯了,我掉头就走。走一半又想起他来,灰溜溜的回来扶他回房间。
他说:“我想洗个澡。”
我脚步缓都没缓一下:“你想找死。”
。
薇薇安回来的时候我正在阳台上抽烟。
说是阳台,并不是种满美丽花朵洒满银白月光的大露台。窄窄的小阳台是从厨房通出来的,堆满杂物,晒满衣服,被铁丝网框住像是个笼子,更别说对面楼近到伸手可以碰到彼此。
好在这样的时分,也没谁会在对面楼的阳台上晃悠。
薇薇安走上阳台,一句话不说,拿走我手上的烟,直接在栏杆上碾灭。
“什么事儿?”她问我。
“阿龙,”我说:“他有那个意思……”
“什么新鲜事儿。”薇薇安嗤的一声:“老北市谁不知道似的。”
“我是说,他有点想要我跟他回老家结婚的意思。”
薇薇安长长哦了一声。
我问她:“你怎么想?”
她说:“难道不是应该问你自己怎么想。”
“帮着拿拿主意也不肯。”
薇薇安沉吟一下说:“一般我都是劝人从良的。不过阿龙要是宁愿这样当一辈子小混混,那也不必考虑了。要是他有回老家好好过日子的打算呢,那倒不失为晓美或者阿萍这样人的良伴。可你呢……”说着薇薇安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咱们这身份,不敢说什么配不配的,不过明明白白说吧,你和阿龙不是一路人。”
我挣扎一下:“怎么说?”
“跟阿龙回老家,只有两条街那么大的小镇,看着一个杂货铺子,生两个孩子,要都是女儿还得一直再生,做饭,晚上除了打麻将只能打孩子。我们要是肯过这样的日子,早不用在这几条街上混了。安江的工厂还少吗?当一个一天工作十二小时的女工,然后嫁同厂的打工仔。他妈的这样的日子你肯过的话一定早就过上了。什么生活所迫不都是跟客人打同情牌多要钱耍的花招来的。”
我沉默。
薇薇安缓了缓语气:“再说你屋里藏着的那个算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救他回来只是为了造七级浮屠。”
老老实实说,救人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现在你要说我对他一点没心存指望,那是不可能的。
存太大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