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我看,我只好别过眼神去。过一会儿讪讪的问:“伤口还疼不疼?”
他没回答。
我猜他会很痛,他身上那些伤口,腹部那恐怖的一条。但他并不哼,有时翻身碰到伤处,也只是皱一下眉头。真的,这两天,甚至在梦中,我都没听到他哼一声。
喂到一半床头柜上的电话响,我探头看看来电显示,是阿龙的名字。
我朝祸害抱歉的笑笑,放下碗去接电话。
我躲到房间外面去跟阿龙讲电话,顺便打听现在外边的情况。
阿龙说:“还是那么兵荒马乱的。”
“还在找那个人?”
“还在找。其实这两天这么翻,是个耗子也该被逮着了,还找不到,那应该就是找不到了。不过老大还在抱着万一的希望在找。”
“这人很重要吧?”我小心的打听。
“你说呢?”阿龙反问我:“你在老北市待了几年了,有没有看见过昨天那架势?”
我不说话了。
阿龙叹口气:“大家都惶惶不安的。”
我回头接着喂我的鸡汤。
关于外面的情形,他并不向我打听。梁老大和他的手下一片兵荒马乱,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他开口,却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安呀。”我回答。我和薇薇安这两天当着他互相叫来叫去,他没听见?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说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的真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门口有动静,我抬头,看见薇薇安正站在门口示意我出来。
我连忙放下碗走出去,掩好门问她:“什么事儿?”
“没什么,”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就是问问你,今晚你打算怎么样?还是照顾他?”
“不。”我摇摇头:“今晚该开工了。”
薇薇安拍拍我,像是夸赞一只小狗狗听话一样。
我回到房间继续端起那碗鸡汤,这碗命运多舛的鸡汤已经凉透了,表面上飘着一层浮油。
他有点挪揄的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笑完说:“这汤我倒了吧,我看你也喝不下了。回头你饿了告诉我,楼下有一家砂锅粥很好吃,我帮你叫上来。”
他照例没有回答。
。
在晓美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我突然问:“薇薇安,你有没有什么时候非常强烈的想要不干了?”
薇薇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她会嘲笑我呢,可是过一会儿,她突然说:“每一天,每一刻。”
我一震,回头看她,她对我一笑。
那笑容,美丽而绝望。
我从没想到过会看到薇薇安的这一面。薇薇安一向是我们中间最开朗随意的,晓美甚至有一次悄悄跟我说:“干咱们这一行的就得没心没肺,像薇薇安那样才行。”那时我说,薇薇安不是没心没肺,她只是,我想了半天,最后用了个词,随遇而安。
现在看来,我也错了。她不是随遇而安,她只是表现的随遇而安。落在这样的泥沼里,谁能真的安?
就像晓美觉得薇薇安没心没肺,我何尝不觉得阿萍神经大条。已经是这样的生活了,哭着过不如笑着过,我们当然有哭的时候,但都是背着人。哭给人看有什么用呢,谁会过来摸摸你,给你一个洋娃娃?
薇薇安捅捅我,我抬头看她,她又恢复了原来那个薇薇安:“发什么呆呀?跟你说着玩儿呢。”
我想起一直梗在我心里的一个问题:“薇薇安,过年的时候我们喝了点酒,那天你跟我说的五年的事儿,是当真的?”
薇薇安笑一下:“什么五年,醉话吧?”
醉话?要真是醉话,那我就没看见过比薇薇安醉的更清醒明白的人了。
她不是醉了,只是一点点酒精的刺激,令她突然之间说了些许心里话。
她说:“做满五年我就不做了。”
我吓一跳,以前从来没听她说过类似的话:“为什么是五年?”
那时的薇薇安手撑着头,没有化妆,白瓷一样的面孔上飞着美丽的红霞,用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把波浪一样的长发拨得更蓬松,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五年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超过五年,就算豁出这条命去,我也要离了这里。”
豁出这条命去?我笑,薇薇安说话一向这么有声有色。
我算一算日子,我认识薇薇安三年多,之前她好像已经做了快两年了:“五年要到了吧?”
“是。”薇薇安点头。
“离开老北市?”
“老北市?”薇薇安笑了:“不,不止老北市,我要离开安江市,能走多远走多远,走到一个谁都不可能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有时候,日子过的实在浑浑噩噩的时候,我会有错觉,以为自己和薇薇安会就这么过一辈子呢。
可是也是薇薇安说的:“zuò_jī能做一辈子?你想客人还不肯呢?”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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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我化好浓装,换上暴露的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去找鞋子。
祸害抬头看见我的时候,没能掩饰住能脸上的惊讶,一个结结实实吓到了的表情印在他脸上。这是这几天来我在这只冷面小强脸上看见最大的表情了,这之前他话都没两句,笑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