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琢磨着他的话。
这人,生性真的很淡然。
她心中恍惚,原来那股子冲动勇气,从试探到他的这个态度里,消失了。
许愿转个身,匆匆道:“纪医生,我的事我会处理好,就不劳你费心了。今天的谈话,谢谢你。”
纪遇南瞧着眼前远去的纤细背影,高而窈窕,长发垂下几缕,在她白皙脖颈,这股子干净女人的味道,有些动人。
他敛下眼眸,一时烦躁,走到走廊外侧的花园,拿出裤袋里的香烟。
不怎么抽烟,跟雪政在一起时,会被带的多抽几根,今天是情绪真的差,竟在医院里开抽。
……**……
纪医生暂停教学,时间多长没定。
住院医师在一个早晨里这么交代。
听说是去香港了。
许愿也不多问,从那天和他的一场对话后,她对肚子里的小生命,做了暂时的决定。
如他所言,是一个错误。
而她现在的能力,显然还承担不起这样一个小生命。
试探得知,他对孩子,也并没有非有不可的喜欢。
那么,一切悄悄。
把小生命打掉吧。
许愿这么想的时候,心底总是发憷。
她很喜欢小宝宝,特别喜欢那种,平时在医院里,但凡有压力或者抑郁,去一趟产房婴儿室,瞧一瞧那些小天使一样在小床里蠕动,可爱得或哭或笑的小家伙们,心情就能变好。
她甚至在顾霆那里失恋时还曾想过,这辈子无力再找,那么也要想办法给自己生一个孩子。
但眼下的情况。
她在实习,以换得许涛那里,她能在泰仁董事局里的职位。
巩固妈妈周雪娟以及妈妈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董事一脉亲信。
想到妈妈,许愿心底更加忐忑。
妈妈从小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在许愿喜欢上顾霆的高中不懂事年纪,周雪娟就曾给过许愿一个耳光,明白地告诉过她,顾霆这种没身份没实力的,绝对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你的身上背负着多大的责任你要知道!
现在未婚先孕。
许愿能够想象,妈妈知道后,会有多天翻地覆。
若是让许艺王佳那些人发现她出了这档子事,在许涛那里,日子会如何,许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最可怕的是一定会连累妈妈。
种种现实,似乎逼着她不得不看清,这个孩子的去留决定。
……**……
纪遇南重新出现是半个月后。
一脸的疲惫,好像经历过一场大仗。
他来泰仁,许愿并不知道。
那会儿正在和妇科的一个混的比较熟的医生打听,a市哪些医院保密性工作做得好,流产的医生技术好的有几位?
医生笑着打量她:“怎么,你有朋友要流产?”
许愿嘴角一僵。
心下虚,又强装镇定,这些日子她勤快如常,孕吐都躲得很隐秘的地方才发作。
没有人看出来她怀孕了。
干干的笑了笑:“你管的真多呢,把资料整理好了微信我一下。”
那医生点头。
许愿出来妇科。
走廊里没走几步,手腕倏地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攥住。
她回头,眸色一时恍惚在面前拂过的白大褂里。
手腕上,男人的手指指腹,熟悉的不温不凉,干燥干净。
许愿陷进他一双清润的眼底,瞳孔不深,但眸色却湛黑,此时午后日光,冬日薄凉,有着淡淡的一层温暖在两人之间萦绕。
她心绪微微动荡。
这人身量高大,笔挺修长,盖下来阴影,沉眉瞧着她问:“孩子你不打算要?”
许愿心道,你还管的真多。
不是消失去香港处理急事了吗?
一回来就缠着我质问干嘛?
她这阵子都烦。
面对他哪能腾出什么好脸色。
许愿挣出自己的手腕,他并没有用力,手腕的肌肤一阵一阵擦过他的虎口。
她另一只手摸着拽出来的自己的手腕,转过身:“纪医生下午好。”
白大褂的后衣领又被他扯住。
许愿嘴里嘟了一声,拧着一双远山眉来了脾气,四下无人,扭头低声吼他:“你是孩子的爹吗?你管什么管,纪遇南,你要跟孕妇打架我成全你……喂!”
被他拎小鸡一样拎到了花园的角落里。
日光明媚,轻落,筛在他肩头,照的他的白大褂那样的纯白干净。
这人不喘,气息平和,看着斯文君子的,动起手来力道还不小。
他的手臂撑在柱子上,挺拔清瘦的身躯微微弓着,许愿半在他的怀里,要命的口鼻里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她还要嚷嚷,他却说话,认真的,眼神看下来:“找不到孩子的爸爸吗?实在找不到,我暂时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
找不到你个头!
猪脑袋。
等等……
他后半句说的什么……
许愿愣下了,抬起脑袋看他。
阳光照得他的睫毛浓而纤长,半阖着一动不动,遮住那双清澈温润的瞳孔,他又开腔:“别打掉孩子,那是做恶事。你需要一个父亲的身份,我暂时可以借给你。”
轻喘一口,男性的喉结微微一动,他微抬了眼眸看过来:“怎么样?”
他此刻无疑是深沉柔情而又无比迷人的。
能揽下不属于自己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