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英包的馄饨非常好看,排在桌上,就跟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玉元宝似的。再看看秦珂姐妹俩的,简直惨不忍睹。秦珂的倒还好,凑合着看也算是个馄饨。秦晨包的,排在桌上都东倒西歪的,毫无美观可言。
一家四人在开着暖气的客厅里吃得热火朝天,秦晨这个小丫头更是专门捡自个儿包的馄饨吃,还不让别人碰。依严成英的话来讲,这样也好,省得去祸害了别人。
这个年是秦珂近几年来过得最清净的了。严成英既然已经「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并且对他没什麽不满,也就不会吃力不讨好地再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了。
晚上,一家人聚在楼下的客厅里看中央一台播出的春节联欢晚会。
近几年春晚开始缺乏新意,演来演去的也只是几张老面孔。很多人都开始抱怨这抱怨那的,还有一些人甚至认为只有闲着没事干的老爷爷老太太才会去看一看,图个乐子。秦珂却觉得没什麽,他们一家每年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必看春晚。倒不是说节目多麽吸引她,只是过年嘛,不就图个热闹?一家人围在电视机旁,看看搞笑的小品乐一乐,这新的一年也就开始了。
本来气氛蛮好,无奈严成英开始对秦珂问东问西的,很多话题都围绕着她和程以轩,甚至问到了结婚的事。当严成英问程以轩为什麽没一起回来的时候,秦珂终於忍不住了,吼了一句「他不用回去看父母吗?」把严成英的唠叨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依严成英的火爆脾气,秦珂以为妈妈至少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才会罢休,没想到,严成英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声不响地回了房。她这个样子,倒把秦珂的内疚和自责给引了出来。
她哀求地看着爸爸,秦蕴明这次却没有给她好脸色:「秦珂,你也不小了,应该懂事。你妈妈以前对你唠叨,是为了谁好?她这麽劳心劳力的,还不就是为了你们姐妹两个吗?你现在嫌她烦了,要是她不再管你了,看你怎麽办。」骂完,背着手去安慰严成英去了。
秦珂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她的委屈能和谁说啊?程以轩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但是这个事肯定不能和严成英说的。本来家里应该是最轻松的地方,可她却为了躲避妈妈一而再再而三的唠叨,而非要撒谎去找人来假扮什麽男友,现在搞得这麽不好收场。
「姐,」秦晨看着秦蕴明离开的方向,一贯没心没肺的她此时也是严肃的表情,「你还是向妈妈道个歉吧!她是疼你,你从小到大妈对你期望就一直很大。老人家嘛,难免唠叨。」
「嗯。」秦珂点点头。刚刚是她的不好,不该冲着妈妈吼。程以轩的问题,想不通,不想就好了,何必为了这个而忤逆妈妈。
秦珂去卧室找严成英的时候,她正要补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明显是秦珂的,边上的地方针线有点松动,严成英就想把它加固一下,缝缝牢。往常这个时候,秦珂肯定不让她缝补了,何况这件衣服她不穿很久了。但是现在不行,她是来道歉的。
严成英知道秦珂进来了,却没有理她,自个儿坐那里穿针线穿了很久,秦珂接过手:「妈,我来。」
严成英也没有真正地生秦珂的气,如今女儿服软来找她,她刚刚心里的那丝不快也消散了。看着女儿头顶的发旋儿,她感慨地说:「一转眼,我们囡囡也长这麽大了,怪不得妈妈老了,连穿个线,这眼睛也不允许了。」
秦珂最听不得这话,马上皱着眉头,拉长着语调喊了声:「妈~」
「你这孩子,你都这麽大了,难道妈妈还不老啊,那不成了老妖怪了!」
秦珂抿了下嘴巴,低下头道歉:「妈妈,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大小声。」
严成英摸了摸秦珂的头顶,帮她把垂到前面来的头发给勾到耳朵後面:「没什麽,妈妈没生气,真的。」
严成英一直是强势有主见,说一不二的性格,现在却也服老了。她轻轻地抚着秦珂的头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珂珂,你是真心喜欢那个程以轩的吗?」
秦珂的头一抬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严成英,她的眼角明显已经有了细纹,那一条条的沟壑不知道有哪些是操心她而形成的。即使已经被女儿嫌唠叨了,却还是撼不动一个母亲的心,仍旧在关心她。
她从未和妈妈好好地坐下来,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她的性子其实是随妈妈的,骨子里自有股倔劲儿,平日里和妈妈争吵,谁都不服谁,要麽,就是秦珂阳奉阴违。她们之间很少有这麽温情的时刻。
她的眼睛忽然就有些热,认真地点头:「是的,妈妈。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
这四个字,真的很简单,但真的要说出口,却也很不容易。这一刻,秦珂很迷惑,自己到底是为了蒙骗妈妈,还是遵从着自己的心说出的这四个字。
严成英蓦地就松了口气,表情一下缓和下来:「珂珂,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说明你已经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并且充分做好要迎接一切困难的准备了,包括怎麽面对程以轩的长辈。」
唔,这话可真是一语双关。
秦珂抿抿嘴,是啊,程以轩的叔叔——那也是他的长辈啊!毕竟自己在六年前曾那麽冒失地和他表白,阐述青春期的冲动。虽然他也拒绝了,虽然想起这件事还是有点不爽,但至少是过去式了,不是吗?
秦珂握了握拳,坚定了自己的意志: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