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平静了,因
为我愤怒了,我一把推开他,疾步回到了包厢里,回到了我刚刚逃离的地方,此时此刻,我宁愿呆在这里,呆在这里接受刺鼻酒精中的轻佻和暧昧。一个姓王的经理一见我回来就叫道:“戚小姐,你可回来了,躲去哪儿半天!罚酒一杯……”
此后的一天又一天,每个清晨我都旋开这不知道过期了没有的口红,然后独自去中业公司,站在那近百米高的写字楼下,抬头望望都是微微的眩晕,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连呼吸的气息也是灰蒙蒙的,白花花的阳光照在淡绿色的玻璃上,更是惨淡的绿,我整个人也被一层一层勾画,勾画成惨淡的绿。近半个月了,我陪着笑脸,绞尽脑汁地跟进,却丝毫没有进展,更别说结果了。耐心我还有,可我的自尊已经被消耗、践踏得所剩无几了……
这两天戚雨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她似乎感觉到了我异样的情绪吧。我没有和她讲有关我和沈浩家人的任何事,我不想讲,我也不想给她平添忧虑,只草草说是工作上的问题,遇见一个难缠的客户。她还自告奋勇地要帮我应付,虽然自小她就比我活泼外向,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她能帮的。
期间沈浩打了越洋电话回来,他走的匆忙,手机也没开通全球业务,我匆匆和他说了几句就挂掉了,只怕说得太多会露出破绽,这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他和妈妈的关系因为我已经有了嫌隙,我不想再把这嫌隙撕裂成伤口。我想他快乐,我想他幸福,哪怕要我伤心三生三世,我也愿意换他眉头一展,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秒。
、阴魂不散
太阳在下午四点钟的阴霾中隐进了云端,我站在一楼大厅中,透过全玻璃的落地幕墙,正看见喷水池中汩汩的水柱翻腾,像绽开了一朵硕大的莲花,只是褪了红妆,没了颜色,现在已然初冬,前方那一大片的草坪居然还是嫩绿,几棵大树枝杈环抱,犹有春意在梢头。挑高的天花板上是璀璨的吊灯,光洁的大理石泛出微白的光,精心修剪的盆栽错落有致,这就是顶级写字楼的大堂,据说这里随便抓个人就是年薪十万以上。
我就站在这宽敞的近乎奢侈的大堂里,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旁边就有休息的沙发,并且那沙发很舒服,我已经多次体验过了,非常柔软,坐在里面整个人就陷进去了,像坐在一团棉花云上,可现在我不想坐,我慢慢地踱着,门口站了几个保安,虽然初冬的风已经很凉了,他们依然身姿笔挺、精神抖擞。
我刚从楼上的中业公司下来,这大袋子里是他们退回的样品,我等了一天也没能见到最终的负责人,他们也不耐烦,丢回了这一堆的样品,还要感谢前台的女孩,我捧着那一堆样品出门,开门时腾出了一只手,结果那一堆东西就很不争气地撒了满地,她帮我一个个捡起,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袋子,这袋子很新,很厚实,上面印刷着中业公司的logo和名字。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像蜗牛的步子,缓慢拖拉,我在这等戚雨,可能是周五堵车的缘故吧,她还没到。或许是这里外企比较多的原因,刚四点过电梯口就陆陆续续地钻出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商业精英,女士的高跟鞋发出塔塔的轻响,像小时候窗口那一串串风铃被清风抚过,渐行渐远……
我仍然抱着那个大袋子低着头缓缓踱来踱去,在那一米之间,来来回回,往往返返……忽然地面微白的光变成了一片阴影,我也罩在这阴影之中,我抬起头,就看了一个人,阴魂不散的一个人,质地考究的黑色西装,上衣袋口露出一线白,我知道是那方折叠的再也整齐不过的手帕。
“戚小姐,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依然是貌似温和的腔调。
我不语,我有点不太相信这是个巧合,短短的一周多遇到了两次,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特意跟踪我,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否定了,他不至于这么空闲,也不至于这么傻瓜,浪费真金白银来跟踪我,因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金白银。
他嘴角一丝若无若无的微笑,看起来儒雅温和,他这个样子我看多了,越觉得虚伪又可憎……片刻后我从鼻孔发出一个简单的“嗯”。
“你怎么在这儿?在这里上班吗?”他环顾了下四周。《
br》“不是,等人。”我淡然回答他。
他的目光扫过我怀中的袋子,然后忽然死死地落到了我的脸上,这眼光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我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急匆匆往外冲。
外面那一片草坪之外就是一条双向八车道的主干道,正是车如流水,不,是车如止水,因为已经堵得一塌糊涂。
我还没穿过那一片草坪,那个阴影就又罩在了我的身上,“不是等人嘛,怎么又走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在这里等了,付先生,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他略沉吟了下,“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我们谈下——”他手一指,“我的车就停在那边。”
“不必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向左,竟然他也向左,我向右,他也向右,我转身想逃,居然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我使劲挣,他纹丝不动,下班的男男女女从我们身边走过,不时有异样的目光,我生气又害怕,害怕被中业公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