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时,吴将军带着人马离开了青霄国都,前往沙场。
楼半夏问起关于他的事情,姽画便将他的事情说与楼半夏听。
吴将军大名吴英,是从军队的基层凭借着军功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早些年,大陆四国混战,吴英只是军中一个百户。某战中,吴英重伤后摔下山坡,却恰好撞见了正在湖中沐浴的祈天女将秦欢。
在祈天军伍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小将军秦欢竟然是个女人。吴英的战甲在战争中损毁,秦欢见他手中有祈天兵士的铭牌,便将他当成了祈天的兵救了下来,并带回自己的军队中养伤,说等他伤好了再让他回自己的队伍,吴英因此活了下来。
秦欢三令五申,威逼利诱,不许吴英将自己是女人的事情宣扬出去。吴英不是嘴碎的人,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三缄其口。秦欢却并不放心,吴英能下地之后,便让他暂且到自己身边做了个卫兵,就近盯着。
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是惺惺相惜,吴英在养伤期间与秦欢渐生情愫。然而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明白自己的抱负。所以在伤势痊愈之后,他就离开了秦欢的军队,回到了青霄。从那以后,吴英步步高升,却有意避开秦欢,二人从未正面相对。
这一次,祈天领兵的将军中,便有秦欢。吴英此去,很有可能会跟秦欢对上,所以他才会有那样一问。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的故事。
回到青霄的吴英对秦欢念念不忘,却又处处隐忍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他知道他和秦欢两个人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俩不可能在一起。哪怕战事结束,大陆安稳,祈天也不可能让秦欢嫁到青霄。若是秦欢是女人的身份暴露了,要么她会死,要么她会被囚入深宫高墙。
吴英曾经来请姽画测算过他和秦欢的缘分,姽画给出的结果是——有缘,无分。
“总会有一些人不甘心于命运的安排,想要与天命争上一争,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姽画感慨,“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楼半夏弯唇:“命运并非一成不变,或许他能够成功呢?若不试一试,日后想起必然遗憾,倒不如奋力一搏。”
接下来几日,楼半夏根据姽画从她的人脉中得到的消息东奔西走,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楼半夏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既然她是魔修,即便是在人界,应当也是个修士才对。那些明显不是的,就排除了吧。”
姽画沉吟一声:“嗯……其实还有一个人,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
“什么人?”
“三皇子曾经来问过我,要如何才能恢复一个失忆的人的记忆。当时他给了我一份生辰八字,但我发现那生辰八字是假的,跟那个人的名字根本对不上。对了,那个人叫云兮,应该是个女人。”
楼半夏来了精神:“这个云兮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三皇子从来没有带她来过。听三皇子的意思,云兮好像对灵师一族有些蔑视。”
“你可有办法将三皇子约出来?”
“这不难。”
三皇子听说姽画找他,以为姽画是有了帮云兮恢复记忆的办法,兴冲冲地就来了。谁知道一进门,却是问他云兮的下落。
“云兮很早以前就离开了,本宫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三皇子一脸无辜。
楼半夏追问:“三皇子应当知晓云兮的身份,可否告知在下?”
“你是……”
姽画接过话:“阿琴是我的师弟,不过她的本事却是要比我要大多了。此次她来找我有些事情,我便让她帮忙想想办法。阿琴已经有了些头绪,只是要找到云兮才能确定。”
三皇子挠了挠头顶:“二位都是高人,本宫本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只是本宫的确不知晓她去了何处,只知道她是得了国师的指示出去的。”青霄的国师,正是云连生。云连生现在已经控制了青霄,正在拉拢瑶蓝,云兮很有可能就是冲着祈天或者天烬去的。
只是,她到底是去了祈天,还是天烬呢?
夜晚,月明星稀,夜来香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楼半夏站在庭前对着一株尚未开放的昙花发呆。
姽画走到她身边:“还在想云兮?”
“我有一种自觉,这个云兮,就是我要找的人。”
“是不是在想,她是去了祈天还是去了天烬?”
楼半夏抬头看着姽画:“你有什么见解?”
“如果我是云连生或者云兮的话,我一定会去天烬。一来,现在青霄和祈天正在交战且暂时处于上风;二来,萧煜是个危险的人物。”姽画靠在柱子上,“不管云连生是有心还是无意,萧煜曾经‘杀’了他。”萧煜既然是能够‘杀’了云连生的,云连生又怎么会放过他?
如果那时候他是故意让萧煜杀了他,那他就该有后续安排;如果那次死亡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他更不会放任萧煜继续成长下去。
于是,楼半夏决定了,回天烬。
在楼半夏回到晏城的那一日,牵情阁发生了一场大火,据说,烟琴公子一直在牵情阁中没有出来。隔着几条街,楼半夏便瞧见了冲天的火光,耳边是杂乱的喧嚣,萧煜声嘶力竭的呼喊尤其分明。
等她走近了,她才看到被死死拦住的萧煜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大着肚子的思萱。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当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