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之死报到宫中以后,嘉靖帝前所未有的震怒, 当天就犯了头疼的旧疾,不能再看奏折理事。
病榻之上, 嘉靖帝派了东厂里最精明强干的大太监王芳来调查此事,调查的结果直接回宫向他禀报。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 初雪大大松了一口气, 对小月和林嬷嬷道:“看来,皇爷虽然一生痴迷炼丹,可是心里是极清楚极通透的。”
林嬷嬷不解:“小姐为何要这样说?”
“皇爷要办什么事,从来都是授意锦衣卫去办,如今却命东厂的人来彻查此事,想来是不愿陆炳插手此事了。”
林嬷嬷点了点头:“陆家一直盯着那个王妃娘娘的宝座,当然不能让陆炳来断这件案子, 不知东厂的那个太监能不能查出凶手。”
初雪冷笑道:“东厂番子纵然厉害,这等事情也够他们查的, 宝儿是天家的长子嫡孙,能够害到他的人, 想必也不会是一般没有背景的人。”
三人默然半晌, 林嬷嬷抬头见窗外日头已经升起老高, 便对初雪道:“不如奴婢出去打听一圈,看看查得如何了。”
初雪点了点头,林嬷嬷推门刚要出去,就看见冯保站在门口正要进房,便道:“你一大早出府,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保只点了点头,侧身让道,待林嬷嬷出去以后,自己再进房来,顺手带上了房门
初雪见他神色有异,便问:“出了什么事?”
“娘娘,奴才方才出府见了张大人,他很担心你。”
初雪轻声道:“此事,矛头对准的,恐怕不是我,王妃娘娘才最危险。”
冯保摇了摇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王妃娘娘固然是人们臆想出来的怀疑对象,娘娘您也难逃世人的猜测,自从那算命的说你们两位腹中所怀都是男胎之后,奴才就隐约觉着事情要不妙,总之,咱们静观其变吧。”
“你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初雪沉吟着道:“且看事态如何发展吧,如今王爷心伤宝儿之死,当年王妃之死这个时候也无法再去揭破,冯保,我就是觉得这里头有不对的地方。”
冯保嗯了一声:“娘娘,且看东厂的这群番子查出来什么样的结果再说吧。”
小月端来糕点香茶,初雪也无心去吃,拿起一卷书去看,却也看不下去,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林嬷嬷终于回来了。
小月最是心急,不等林嬷嬷将门关严,就忙上前问道:“嬷嬷,怎样了?查得怎么样了?”
林嬷嬷神色凝重,来到贵妃塌前,低声道:“这回,王妃娘娘怕是不好了。”
“什么?嬷嬷你说仔细一点,娘娘他到底怎么不好了?”初雪忙道。
林嬷嬷喘了口气,缓缓地道:“东厂的那个大太监带了一群番子过来之后,就开始细细地查,那些菜肴都是王爷吩咐厨房里做给宝哥儿吃的,由五福亲手提去了望梅轩,所以,他们就先把五福给抓起来拷打了。”
说到这里,林嬷嬷忍不住啧了一声:“娘娘,御前给皇爷办体己事的人,那架势可真不是一般的大,五福是咱们王爷的亲随,按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了,可是在那群番子眼里,竟然什么都不算,抓进去以后,还未审问,就先吃了二十大板,听说打得皮开肉绽,小命差点去了有半条。”
“这是下马威,先将众人震慑一番,叫他们不敢撒谎!”冯保淡淡地道。
初雪不动声色地道:然后呢五福是怎么说的?
“然后五福就将他在大厨房里见到的接触到这些菜肴的人通通说了出来,说一个,番子们就去抓一个,听说是抓了满满一间屋子的人,望梅轩里的丫头婆子们也一个都没有放过。”
初雪道:“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审问,哪里就谈到王妃娘娘不好了?”
林嬷嬷叹道:“听说是有些眉目了,大厨房里烧火丫头小蝉儿的舅母,就在陈家当差,而且是陈四少爷的乳母,娘娘,那陈四少爷,可是咱们王妃娘娘嫡亲的哥哥啊!现在,番子们已经提了小蝉儿单独讯问了。”
听到这里,初雪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如果这是个圈套的话,那么也实在太巧合太天衣无缝了,怎么小蝉儿的舅母偏生就是若芙哥哥的乳母呢!
这下,倘若小蝉儿被人唆使诬陷若芙的话,若芙真的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现在府中流言四起,到处都有人窃窃私语地议论,都是认定了宝哥儿是王妃娘娘害死的。说到这里,林嬷嬷的语气里不知不觉流露出了松快之意。
初雪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林嬷嬷和小月虽然跟若芙无冤无仇,可是事情是明摆着的,若是有人顶了这个罪名,那么她就安全了,这两人是一心为自己好呢。
“王妃娘娘绝不是那样狠毒的人,这几天,你们出去说话都要注意些,等闲不要出这个院子,待审讯的结果出来之后,再去打听也不迟。”吩咐完这些话以后,初雪就走进房里,自顾自地描起花样来。
此时,陆采莲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嗑瓜子。
西域进贡的五香佐料炒出来的瓜子,异香扑鼻,采莲坐在炕桌边,嗑得是眉花眼笑。
珍珠走进房里,将嘴巴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给了小蝉儿父母三千两银子,又许了她哥哥的前程,小婵儿的娘开始还舍不得女儿的性命,可是禁不得她爹见钱眼开,又视子如命,如今她们家一齐答应了,就说小婵儿前日回家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