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其他钱庄主事见傅家得罪沈家,恐怕是气数已尽,乐得与沈家交好,纷纷派人上门催傅家还清年前欠款。
这对苟延残喘的傅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偏偏傅老爷一口骨气不松,命傅书华将剩余银钱都拿去还了债。
等到正月十五,连傅夫人和傅书华的最后一件首饰都已典当抵押,傅家此刻真真药尽粮绝,但欠款仍是没有还清。
傅老爷已经连续停药多日,加上连番波折,现在已是卧床不起,每日里昏睡时刻见见长于清醒。
傅夫人亦是以泪洗面,傅书华看在眼里俱是肝肠寸断。见爹娘如此为难,傅书华哭倒在爹爹床前,“那沈家分明是让傅家在宣州无法立足,他们要的无非就是女儿这个人,只要遂了他们意,傅家就能起死回生。”
傅老爷闻言挣扎着坐起身,示意傅书华靠近前来。待傅书华近得身来,却是一巴掌毫不留情扇在傅书华脸上,
“你……你……混账,不孝女……谁准你说出这番话的,爹告诉你……就算……就算傅家灭门,你也绝不能作践自己,咳咳……我傅家人活着就剩这口骨气了……”被傅文同一巴掌打懵了的傅书华摸着脸不敢置信,从小到大连责骂都很少对自己的爹爹对自己想去求沈家这件事竟如此抗拒。
傅书华跪在父亲面前泣不成声,“爹爹放心,此事女儿断不会再提了”。
这一日傅书华在厨下为傅文同煎药,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着宣州年后的第一场雪出了神。
这是自己手上的最后一份药材了,过完今日不知明天怎么办,事到如今只能去求那些以前与傅家往来密切的药行当家了,好歹他们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叫了他们十多年的叔叔伯伯,虽说年前不曾得他们相助,倒也未曾落井下石,而今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打定主意,傅书华将药端给傅老爷后就向爹娘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傅老爷看着傅书华,喉头上下动了动终归没说什么。而傅夫人只是静静的帮傅书华整理衣袖,叮嘱她莫要勉强,早去早回。
傅书华点点头便急急出门去了。
一直未吭声的傅老爷问夫人,“都准备好了吗?”
傅夫人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傅文同看着自己夫人轻叹一声,“你会后悔吗?”
傅夫人握紧他的手摇摇头,“这是说哪里话?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那就拿出来吧---”
傅书华真的体会了什么叫人走茶凉、兔死狗烹,当年爹爹理事的时候,各家主事莫不与爹爹称兄道弟,互相称两肋插刀,可如今傅家失势,他们一个个居然闭门不见。
那个什么李伯伯,居然直接跟自己说他不想得罪沈家,教自己莫要再去打搅他。沈家,又是沈家,难道他们就只手遮天了不成。
这些生意人当真是十足的伪君子,等日后傅家重振旗鼓定教他们肠子都悔青,傅书华在心里恨恨想着。
一日奔波,一无所获。
傅书华满心愧疚回到傅府,却不见娘亲出来迎接自己。本就奇怪,更发现家中竟悄无声息,傅书华立刻慌了神,深怕爹爹出了什么事,匆匆推开爹娘房门。
入眼一幕即是娘亲身体背对门口斜倚在爹爹床旁,傅书华快步走过去,待看清爹娘模样竟吓得瘫倒在地,她又忙伸手去探二人鼻息,却发现连身体都已经凉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爹……娘……”,傅书华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书儿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饶是傅书华再怎么坚强,再怎么有能力,看到双亲暴毙在自己面前,她最后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了。
傅书华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只欲跟着爹娘一起去了。
等到傅书华哭的嗓子都哑了,眼泪都干了,四肢完全麻木了,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只有门外那一层厚厚的白雪还散发着莹莹的冷光。
傅书华就如同个失了生气的玩偶,现在既不哭也不叫,只僵硬的爬起身找到打火石点燃蜡烛,光线出来的一瞬间傅书华眯了眯眼,余光扫到桌上一封类似信件的物品。
☆、第5章路见不平一声吼
信件在傅书华手中被缓缓打开,傅书华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在看完这封信后又重新盈满泪水。
傅书华用手捂着自己嘴巴,眼泪一颗一颗断了线的往下掉,再后来双手已经遮不住嘴角溢出的嘤嘤声。傅书华哭的蹲在地上用牙齿紧紧咬住手腕处,直到手腕鲜血淋漓也不肯松口,整个人几欲背过气去。
不知道这番过了多久,傅书华咬咬牙站起身用衣袖擦掉眼泪,将散在一边的信件捡起重新展开。
“书儿,爹娘对不起你,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娘已经安静的离开了这个尘世,今后一切均得由你自己重新开始。
不要怪爹娘狠心,原谅爹娘的自私,我们在这世上一天便是你的一个拖累。你从小到大,爹娘都不曾有责罚于你。上次爹爹动手打你,爹不后悔。你也不要恨爹娘留下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你要记住,你,是傅书华,是我傅家唯一的后人。
爹娘知道,让你亲眼看到这副场景对你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爹娘不怕死,但是你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路要走,切莫一时糊涂随爹娘去了。若是如此,奈何桥上,我们也断不会认你这个女儿的。
你也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