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初二十四年10月12日,上午10:37。
地点:阿留申群岛以南洋面水下75米,“蓝鲨”特遣编队的656号“杨继业”潜艇内
冰冷的海水从刚刚上浮时被美军巡洋舰副炮击中的司令塔的破洞里像瀑布一样倒灌进来,艇内的地面上已经开始积水,推进器和水平舵被击毁,储备浮力下降很快,柴油机已经停止工作,电池也在浸水,电力已经不稳定。现在的656号像是一个破罐头盒子,很快就会冒着泡泡沉入海底,并且以这里的深度,恐怕最近三十年内也没有什么人造设备可以探访他们的墓地。除了刚刚被炮弹炸飞的四名士官之外,其他的34名官兵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艇长闫春华和副艇长、机械长、电讯班长、军械班长在艇长间里,面对着贴在墙壁上的军旗,大伙都在默默的想着心事。短短的二十秒之后,闫春华先开口了“弟兄们,我们已经损失了四名战友,接下来美国鬼子一定不打算放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们说说自己的意见吧。”“我先说吧”军械班长窦伟健是辽宁人“俺们那个班吧,都已经表态了,俺们反正也发挥不了啥作用了,刚刚都换上军礼服了,一会儿我回去先送弟兄一程,然后我会定上自爆器,保证鱼*雷一颗也不会完整的落到美国鬼子手里。”
“我的弟兄们也说了”机械班长是山西人“既然鬼子不给洒家活路,那咱也不能给海军丢人,都是宣过誓的,上阵杀敌,马革裹尸,咱们有这么多好弟兄一起上路,临了还拉了一船美国鬼子垫背,值了。没说的,艇长你发枪吧。”“艇长,弟兄们都不怕死,怕死就不当潜艇兵了。”电讯班长说“我刚刚检查过,那两个通讯浮标都还完好,告别电文已经拟好,我们马上发出,反正鬼子们看到浮标赶过来的时候,也没啥大不了的了。弟兄们留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信也都装到瓶子里密封好了,复制的磁带密封在我们的密码柜子里,释放信标的时候我会把瓶子也放出去的。艇长和弟兄们放心,我们会坚守好656艇的最后一班岗的,决不让美国鬼子抓活的。”
“好,弟兄们”闫春华笑了,大伙发现原来铁面人艇长也是会笑的,“能和你们这些好弟兄共事是我闫春华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放心吧,祖国会听到我们的报告的,不会放过那些鬼子的。”说到这里,老闫的声音略微哽咽了一下,随即他又笑了笑,拉开抽屉,把三支“天狼星”手枪压满子弹发给了三个班长,还多给了一个弹夹给机械班长。“去吧,都稳着点,别亏待了弟兄们。”等着弟兄们都一个个走出艇长间,闫艇长和副艇长相视一笑,各自整理自己的着装,带好配枪,趟着齐膝深的水分别走向艇首和艇尾。不一会儿,“天狼星”略显沉闷的枪声响起,一下接一下的回荡在656号潜艇密闭的空间里。等两位艇长回到指挥舱的时候,潜艇里已经沉寂下来,几名通讯兵和测音兵歪倒在各自的椅子里,腰间的安全带系得紧紧地,闫春华替一个又一个年轻的水兵扶正身体,合上双目,戴正军帽,然后敬礼。通讯班长一直专注着发送电文,这时也摘下耳机,笑着对艇长说“656号“杨继业”艇诀别电文已经发送完成,我确定陛下和中央能收到我们的汇报。报告完毕。”“做的好,谢谢兄弟了!”闫春华举起手敬礼,通讯班长也笑着回礼,但举起的手里拿着“天狼星”,“乒”一朵鲜艳的血花在通讯班长的太阳穴上绽放,鲜血洒满了他的机位,耳机掉落下来,他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副艇长过来帮他把手枪插到腰带上,扶正了坐姿,把耳机擦了一下,戴在他的头上,刚刚好遮住了流血不止的弹孔。他就像一个听着音乐入睡的大学生,实际上这个少年老成的通讯班长的同龄人有的正在大学校园里读研深造,而他却牺牲在距离祖国数千公里外的深海海底。副艇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想了下又抽出自己五岁女儿和妻子的照片,深深的吻了一口,放在贴进胸口的衬衣口袋里,和其他人一样把身份牌含在嘴里,举起手里的枪对准自己的心口扣动了扳机。看着自己的搭档已经上路,闫春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看看自己的全家福,上面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还有才四十岁就已经操劳过度的妻子还有虎头虎脑已经上了中学的兄弟俩,老闫默默的念叨着“娘,请恕儿子不能尽孝了。大虎二虎你们兄弟要快点成长,撑起咱们的家。老婆,老闫对不住你啊,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净是担惊受怕了,不过今天以后我的灵魂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好好的陪着你,梦里见了亲爱的。弟兄们等急了吧,老闫来报到了。弟兄们,咱们一起走好。”最后一声枪响,和自爆器的尖锐急促的警报声一起回荡着,刺痛了水面上美军驱逐舰的声纳兵的耳膜。他急忙摘下耳机,示意军官已经在潜艇上方了,刚刚看到浮标赶过来的驱逐舰立即开始释放深水炸弹,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好像浪花凝结成的洁白无瑕的墓碑。终于在一声巨响之后,残破的艇身斜插进黑漆漆的大洋深处,一些碎片和几个不显眼的不锈钢水杯和玻璃瓶子浮上水面。看着杂物和急速扩展的油渍,刚刚还恨得咬牙切齿的第58.2舰队的官兵们都禁不住欢呼起来,仿佛他们赢得了整场战争的胜利。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通讯浮标已经发出了一封电文,而这份电文将这次简单的伏击与反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