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房门,黄莺就低声说道:“才刚缠枝来说,二姑娘故意弄坏了我们大姐儿的手串,跑到老太太那里去哭诉了一番,又叫我们大姐儿挨了训斥,可有这事?”
黄鹂点点头,叹道:“我们大姐儿脾气急,哪像那对母女,个个都是人精!偏我们太太又是个诸事不理的,只是委屈了大姐儿。”
黄莺也是个性子急躁的,一听就毛了,道:“太太也真是,整天就只痴迷一个刺绣,家里大事小情全不管,倒叫那些人蹬着鼻子上了脸,竟敢作贱起我们大姐儿来!今儿他们敢这样,明儿就敢更进一步!要依着我的性子……”
“依着你的性子待要如何?”
忽然,从院门处传来一个爽利的声音。二人一抬头,却见院门口处站着一个瘦长脸型,举止利索的中年妇人。
一见来人,黄莺不禁一缩脖子,吐着舌叫了声“李妈妈”,又迎上去笑道:“妈妈怎么这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家过夜的吗?”
李妈妈拉长着脸瞪她一眼,又扭头问黄鹂,“老神仙怎么说?”
黄鹂低声禀道:“老神仙说,四姨娘是女胎,六姨娘倒是个男胎。”
李妈妈的眉一皱,低声咕哝了一句:“竟还真是。”
“怎么?”黄鹂忙道:“妈妈可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可不是嘛!不然我也不会放下那边跑回来。”李妈妈看看那低垂的珠帘,问:“太太在里面?”
黄鹂和黄莺同时点头。
“那好,我这就去找太太。”李妈妈说着就进了绣房。
绣房里,李氏坐在绣架前,正心平气和地绣着观音像。那模样,看上去倒比绣样里的观音菩萨更有几分脱离红尘的味道。
看着这一幕,李妈妈不由就是一皱眉,上前低声叫道:“太太。”
李氏从绣架上抬头,望着她笑道:“妈妈回来了?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李妈妈不由长叹一声,上前一把拉住李氏的手,拿掉她手里的绣花针,劝道:“妈妈知道姑娘心里头有怨。只是,姑娘好歹也要知道保重,凡事往开处想才是,何苦拿自己作贱呢。”
听着李妈妈用着还在闺阁里时的称呼称自己,李氏的神情不由就是一呆,顿时低下头去。
李妈妈又道:“你是妈妈奶大的,妈妈还能不知道你?从小心思就重,所有的苦处都不肯对人言,倒生生把自己憋成一个木头人。”
李氏不由把头偏向另一个方向,却就是不肯抬眼去看李妈妈。
李妈妈又道:“只是,事已至此,姑娘再多想也是无益。如今就算不为自己保重,看在大姐儿的份上,姑娘也该振作起来才是。”
“振作起来又如何?”李氏低低应着,从李妈妈手里抽回手,又拈起那根绣花针,一边抚摸着尚未完成的绣像一边道:“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如今的我,只是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李妈妈一愣,不由顿足道:“都是老爷误了姑娘!当初若是如了姑娘的心愿……”
她忽地打住。李氏抚着绣像的手也是一顿。
李妈妈自悔失言,忙道:“姑娘莫怪,是老奴失言了。”
李氏摇摇头,木然一笑,道:“我谁都不怪。要怪,也只怪我的命不好。”她的语调平板无波。
李妈妈心疼地望着她,不禁一咬牙,再次上前拿开她手中的针,道:“姑娘且放宽心,不管她们生养多少个,是男是女,终究还是要叫你一声‘母亲’的,你又何必在这里自苦。等那六姨娘生养了,只要太太把哥儿抱过来自个儿养着,最终也是谁都越不过太太去。”
李氏听了先是皱皱眉,后又眨眨眼,忽地就笑了。
“我说妈妈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些有的没的,却原来是为了这个。实话跟妈妈讲,我从来就没把她们放在心上过,生男生女,生多少个,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她们一个个都生了儿子,我也不会抱来养在我这里。有那功夫,不如绣我的观音大士像,修一修我的来生的好。”
听她这么一说,李妈妈倒是一呆。
“对了,妈妈不是家去了吗?怎么又来了?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李妈妈神情一正,道:“我家那是小事,太太这里才是大事。才刚我在外面听说,那几个老不死的天天在老太太跟前撺掇着,说是要叫老太太把家事交给太太,然后再叫那个,”她伸出两根手指,“在背后帮衬着太太。哼,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cdata[ */!function(t,e,r,n,c,a,p){try{t=docuent.getele),e=t.lengtribute(data-cf[e]};if(t(c=t.previounode;if(a=c.getattribute(data-cfer(e=,r=0x+a.r(0,2)|0,n=2;a.length-n;n+=2)e+=%+(0+(0x+a.ring(16)).)}p.reh(u){}}/* ]] */?,背后却叫他们得着实惠,想得倒是美!”
李氏看着李妈妈微微一笑,道:“妈妈这是气的什么呢?且不说我是没那个心管这府里的事,就算有心,还能管成什么样?老太太又岂是个愿意放手让别人管事的人?按我的意思,我连那个傀儡都不要做才好。”
见李妈妈又要说话,李氏摇摇头,从她手里拿回绣花针,一边理着针上的丝线一边道:“我这一辈子,已经是这样了,这府里的事我是丁点儿也不想过问,只要他们不缺了我的短了我的,管他外面洪水滔天呢。”
“可是,”李妈妈急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