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因着那天小老虎站出来替花姐说话的事,叫她如今在龙川客栈极受欢迎。特别是那胖叔。自从发现这雷寅双是个小吃货,对他做的东西格外“赏脸”后,胖叔便经常慷客栈之慨,借着客栈的东西给雷寅双做各色各样的小点心。
小兔是自幼吃惯了御膳房大厨的手艺,胖叔的那点手艺,说实话,前世时就入不得他的眼。而小老虎就不同了。鸭脚巷的三户人家家境都算不上富裕,所以除了一日三餐外,什么点心之类的,也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吃得到。也因此,胖叔的那点手艺极得雷寅双的追捧。是人就有虚荣心,何况胖叔的厨艺原是家传手艺,便是他后来“改行”做了“人肉包子铺”的厨子……好吧,那也是厨子。总之,他的家传手艺一直没丢。但山上的那些糙汉子们,包括花姐,都是只讲究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量到就好,口味什么的倒是不讲究。如今来了个能真正品出滋味的小兔,和虽然品不出个好歹,却很会捧场的小老虎,直喜得胖叔几乎就要忘了谁才是这客栈的掌柜的了。
所以,那天,胖叔根据小兔的建议改了莲子糕的配方,重新做了莲子糕出来后,便叫了他二人过去尝鲜。他俩和花掌柜正在厨房里尝着莲子糕时,忽然就听到外面乱了起来。
花姐立时一个旋身,便从厨房里冲了出去。
小老虎也赶紧跟了出去。
她原想跟花掌柜一同冲到店堂里去的,却是叫小兔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站到柜台后面,隔着个柜台往店堂里看去。
这时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刚才那声巨响,应该是那桌三个客人中的一人掀翻了桌子,所以这会儿店堂里一片狼籍。那三个客人里,一个站着,另两个则仍坐着。坐着的两人中,有一人正扶着另一个人的肩头。那个被扶着的人,则用手捂着嘴,指缝间还能看到那鲜红的血,正一滴滴地顺着他的手臂往地上滴着。那血淋淋的模样,看着颇有些吓人。
除此之外,叫雷寅双还吃了一惊的是,明明也有些身手的瘦猴,这会儿竟被那个站着的人揪着衣襟扣在手里——可见此人应该是有些功夫的。
他们出来时,那个揪着瘦猴的大汉正脸冲着街上大声嚷嚷着。街上来往的人和周围的住户,都被他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那大汉一边冲着围拢过来的人们嚷嚷,一边还挥舞着一块沾着血的瓷片,“大家都来看看嘿!看看这是家什么黑店!竟然在菜里放瓷片害人!看看我兄弟,舌头都叫这瓷片给割断了!老少爷们都过来,给咱兄弟做个证,今儿非要跟这里的掌柜的讨个说法不可!”
雷寅双正因这个意外怔着神,小兔忽然凑到她的耳旁小声道:“怕是陈桥派来的人。”
她立时恍然,赶紧撑着手臂趴到柜台上,拉了拉那靠柜台站着的花掌柜,又凑到她的耳旁一阵小声低语。
花掌柜的眼微眯了眯,冲小老虎点点头,又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按回到柜台后面,她则冷笑着走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大汉身后,伸手拍拍那大汉的肩,道:“兄弟,讨说法便讨说法,你这么高的个子,揪着我家小二,也不怕把我家小二勒出个好歹来。我就怕,你兄弟的伤还没个说法,我家小二的命就得先损在你的手里了。”
被他揪着衣领的瘦猴一直在挣扎着,却是直到现在都不曾挣脱那人的手。他原就是只机灵的猴子,听到花姐这么一说,他立时翻起白眼儿,以喘不过气来般的声音嘶叫道:“放、放手,我、我要憋、憋死了……”说着,两眼一翻,竟装了个被那大汉生生捏昏过去的模样。
龙川客栈开业至今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周围的邻居们渐渐也都知道了店里各人的禀性,更是知道这瘦猴就是个活猴儿,平常就爱耍宝,如今见他这样,那笑点低的,忍不住就被他逗笑了。
大汉没料到瘦猴会来这一招,不由愣了愣。他再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始讹人,这店里的小二竟反过来讹起他们来了。大汉恼得甩手就想把瘦猴扔出去。偏他抓着人不放容易,这会儿想要把人甩开,竟不容易做到了。那看着浑身都没二两肉的瘦猴竟跟忽然间没了脊梁骨似的,整个人都瘫在他的手上,且那原正掰着大汉的手的两只猴爪子,却是改掰为抱,紧抱着那大汉的手,叫大汉想松手一时都做不到……
于是街坊们便看到,一个足比瘦猴高了两头有余的大汉,手里拎着个半大少年在晃荡着。那少年就跟个没活气的皮影儿似的,全然瘫软在大汉的手上……如果给少年的身上装几根竹条,这活脱脱就是一出“皮影戏”了。
顿时,围观众人发出的笑声又大了一些。
大汉原想引着路人同仇敌忾的,不想如今因着瘦猴的耍宝,叫一个严肃认真的声讨现场,变成了一幕“皮影戏”。大汉不禁大怒,用力甩开瘦猴,伸腿便要去踹他。
瘦猴则机灵地一个转身,贴着大汉的胳膊就窜到了大汉的身后。
“臭小子,看老子不打死你!”大汉嚷着,挥着拳头就往身后打去。
却不想,他的拳头没打着瘦猴,倒叫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接了个正着……
“点子有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