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意味深长,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突然有些心虚,觉得她似乎是知
道了我的一些事,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不过苏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望着远处
的嫣和嘉嘉,自言自语了一句:「真幸福好好珍惜吧」
她说得很轻,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十七点二十左右,快到家的时候。车忽然震了一下,我刹住了车,下去检查
后面。发现右边的倒车灯碎了,后面不远,停着一辆别克君越。这才明白是被追
尾了,奇怪的是,那辆车里的人并没有出来,只是扶着方向盘,静静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问:「怎么事」
车门突然打开,从车里冲出来几个人,手里提着刀和木棍,什么话也没说就
围了过来。我本能地向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白色的光一闪,腿上麻了一下,
然后后脑「砰」的一声响,晕眩起来,周围的东西都在转,天地也在颤抖。瞬间
里,我似乎到了地狱,那感觉,很像不久前经历的余震。
我听到嫣惊叫,然后是一些恍惚的人影,嘈杂的声音。我从兜里摸出手机,
只是下意识的,并不知道要打给谁。眼前一片模糊,似乎什么东西糊住了眼睛,
我擦了一把,眼前却更加模糊,看出去,所有的东西都是红色的,车、树、天和
墙
我按了下手机键,忽然觉得自己什么力量也使不上,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
一切都渐渐远去。
我大概睡了很长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灯光很刺眼,我很担心嫣,我希望第
一眼能看到的,是完好无损的嫣和嘉嘉。
我首先看见的是苏晴,她离我很近,表情很焦灼。
我发现自己不能动,连头也不能转,也不能说话。作为一个医生,我知道自
己一定还在麻醉期,那么,我是受伤了。熟悉的味道,只有在医院,才有这种特
殊的味道。除了眨眼睛,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我想问嫣在哪里嘉嘉在哪里
「他醒了」苏晴头说了一句。
一阵琐碎的响声,然后才看见嫣,我努力睁大眼,仔细地看她的脸和身体,
一点一点地检查。嫣没事什么损伤都看不到,然后我盯着她的眼睛:嘉嘉呢
你知道的,我现在想问的,是嘉嘉
嫣读懂了我的意思,用手背擦了下眼角,说:「她睡了,在苏晴家里。」我
想她大概是想忍住眼泪,所以嘴唇抿得紧紧的,脸有些扭曲。她忍得一定很辛苦
吧但是眼泪还是慢慢充满了眼眶。她很快从我眼前消失了,然后听见她对苏晴
说话:「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嘉嘉,我出去一会儿」
「不行」苏晴的声音很镇定:「现在你什么地方也不能去,你就应该守
在你丈夫床前。不管有多要紧的事情,不管有多想做的事情,你都不能走」
我应该谢谢苏晴。她的话,完全是我想要说的,我能猜到她要去找什么人,
虽然我不能确定她要做什么。理论质问都不重要,我不想让她再和那个人扯
上任何关系在这一刻,我虽然不能动,心里却格外清晰,当嫣在我面前出现的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当你心疼地看着我的
时候,我已经原谅了你
门突然被推开,一阵风吹进来,我猜想是什么人闯进来了。果然,听到一个
熟悉的声音:「怎么事言你怎么了」
「被被一群流氓给打了」嫣的声音有些惊讶:「小伟你怎么
来的从哪里过来杭州家里吗」
「嗯,我五点半接到的电话,什么都听不清楚」来人的气息有些乱,似
乎一路是跑过来的:「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就赶过来了,十点十五分到的,刚才
没找到这里,跑过了」
接着,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脸色铁青,看了我一眼,过头去
问:「他哪里受伤了,重不重」
「不太重。」苏晴答:「腿上有个伤口比较大,头破了,锁骨骨折,
不过只是裂了,没断」
接着三个人都出去了,关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什么人说话。我闭上眼睛,
心头一阵温暖:从杭城到这里,中间不吃不喝不休息,他还要超速
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了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我身体很好,很少生病,当自
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觉得并没有多恐怖,和小时候的感觉完全两样小的时候
我很害怕生病,每次生病的时候,都会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现在想起来,有些可
笑。这些天,我一直活在焦虑和不安中,现在想起来,也很可笑
外面,是三个很关心我的人。照理说,他们现在该围着我的病床,然后不停
地喊我,或者大声地哭叫。可现在我这个病人孤伶伶躺着,他们的人却离得远远
的,想一下,是不是也很可笑
可是,却觉得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