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冒昧前来造访,还望霍山君莫要见怪。////”
今日林旭亲自来到天柱峰旧山神庙门口迎接来宾,这位客人的身份自是非比寻常。打量着这位为了追求风雅,不用神职附带的土遁专长,宁可骑着一只神骏仙鹤代步的太行山神龙石耳,林旭不禁莞尔,说道:
“呵呵呵呵,适才卜了一卦,当有贵客临门,我道是谁,原来是龙山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些里面请。”
闻声,眼圈发黑,疲惫神情的龙石耳也没跟林旭客气,祂直接迈步就进了山神庙的大门。
近来这段日子焦躁不安,龙石耳激动得像是生吞了半斤辣椒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这状况确实由不得祂不抓狂了。
南北走向的太行山恰好位于河北中部,数十万东胡骑兵分兵两路沿着太行山东西两侧南下。沿途大军经行之地,繁华市镇化为残垣断壁废墟,恬静村庄变成瓦砾和焦土,被弃耕的田地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到处都是一派萧条零落的景象。
正所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说从目前来看,东胡人暂时不会对太行山里面的穷山沟产生兴趣,但神祇看待事物的视角从不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凡人一生一世的百年光阴对于神明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龙石耳所担心的是,东胡人蹂躏河北或许只是短期为害,但他们所信奉的神明是与华夏神系不搭边的角色。那么日后,会不会演变成己方信徒被斩尽杀绝,断绝香火的地祇也跟着一块陨落呢?真的那样可就糟糕透顶了。
为此,龙石耳终日忧心忡忡,又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因而烦躁难安。
众所周知,经过三百年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这一方天地的神祇折损得七七八八。时至今日,可说是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任凭龙石耳琢磨了许久,试图在邻居中找出可以共同应对不测的对象,奈何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出来,谁能成为靠得住的盟友。几经周折,对就近拉拢盟友之事彻底失望后,龙石耳愤愤然地骂了两声,转而把视线放远一些,最终祂的目光落在了遥远的淮南,也有了今日之行。
双方分宾主落座,林旭吩咐侍者奉茶待客,笑着说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哪!龙山神统辖一方,平日事务繁多,总该不是清闲得无聊,到在下这里专程讨杯茶喝吧?”
闻听此言,一肚子苦水的龙石耳面带苦笑,祂摇了摇头说道:
“尊神说笑了,吾此来是专程向您求教的。”
闻声,林旭狐疑地看着这位太行山神,说道:
“太行与我霍山两地相隔遥遥数千里,尊神有什么要紧事跑出这么远来问我?”
这时,龙石耳端正了坐姿,神情肃穆地说道:
“小神敢问府君,可知当今天下大势?”
听到这个颇有几分三国谋士们卖弄才智风格的提问,林旭再度忍俊不禁,咧嘴笑道:
“哈哈哈哈,尊神是准备考一考在下吗?”
“岂敢!岂敢!小神此来是诚心求教,绝无他意。”
由于此前双方仅有一些礼节性的交际往来,私交也很平常,林旭再坦率也不可能跟龙石耳推心置腹,只是泛泛而论地说道:
“嗯,大秦帝国快完了,接下来天下大势如何,现在断言为时尚早,只能等等再看了。”
闻声,龙石耳双眼紧盯着林旭,不紧不慢地说道:
“敢问尊神,又是如何看待胡人呢?”
林旭摸着下巴,他还是没弄清龙石耳接连不断的提问背后,究竟是隐藏着何种心思。谨慎思索了一下,林旭回答说道:
“那些胡人只知道抢掠烧杀,这次轻易突破长城是拜朝廷腐朽无能所赐。倘若有一位资质中上的君王振臂高呼,照我看来,这些胡人在中原是站不住脚的,迟早要被赶回塞北放羊。”
闻听此言,龙石耳很不以为然,摇头说道:
“小神未敢如此乐观,那些胡人在河北杀人如麻,十停百姓之中连一停都剩不下。情势若是照此下去,我只怕是等不到明主举兵驱逐戎狄,河北就要变成荒无人烟的鬼域了。”
认真思考龙石耳的话,林旭总算听出了祂的真实意图所在。当即,林旭笑了起来,抬手一指悬挂在客厅中的大秦全舆图,朗声说道:
“尊神看这我山中的九峰镇如何?”
觉察到林旭是话里有话,龙石耳马上打起精神来,扭头看着地图,不无艳羡地说道:
“要说尊神的霍山,堪称是当今乱世中难得的安乐之乡,市井繁华景象令人羡慕啊!”
“既然如此,尊神为何不效法我呢?”
闻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脑门,龙石耳不禁感慨自己最近真是忙昏了头,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实都看不清楚了。随即,祂满面羞愧地说道: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吾一时乱了方寸,令尊神见笑了。只待此番回山后,某即刻收拢难民于山中筑城自守,以保根本命脉不失……”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正当太行山神龙石耳在旧山神庙与林旭攀谈之际,一阵心灵悸动忽然传来。登时,林旭和龙石耳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西方,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咕咚——”
这是一声难以用语言形容其音质的低沉颤音,直叫人觉得心神不宁,脚下的坚实大地仿佛此刻也化作了一面铜锣。
一波接着一波,由地下传来低沉震颤间歇,中间的漫长时间跨度甚至令人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