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公子要来烈焰山啦!”
此消息一出,烈焰山的侍婢们早就把慕嫣春这个本就不起眼的人,忘到了九霄云外。大清早,便涂脂抹粉,对镜贴花,好一阵沸腾。敛焰大仙早在青鸾的背上睡得呼呼,看来也没想管这满山乱七八糟的事来。好在江若痕和慕嫣春早在她们撒花献媚之前,便提前去了翠烟亭,只留下青鸾驼着大睡的敛焰神仙在朝阳台上飞了一圈又一圈,总之吊足了群莺们的胃口。
晨曦如画,翠烟亭后的一处小宅,绿意正浓。满院嫩翠的青草,大朵的芍药开得正艳。江若痕坐在宅前的一棵垂丝海棠树前,安静地等着慕嫣春为他清理伤口。他手臂上的血已经成了痂,与之前简单包扎的白布粘在一起怎么也拿不下来。慕嫣春拉着一端的布条轻轻的用水融软,一点点地,把那布条取下。有时不小心用错了力,布和血痂一起揭开,当即涌出一股血,江若痕吃痛,眉头动了一下。
“是不是弄痛了?”慕嫣春睁着一双大眼睛,如画的额眉隐隐地急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江若痕转头看着慕嫣春,笑得温暖:“我没事,你别紧张。”江若痕回过头去,清俊的五官在晨曦中分外明朗。慕嫣春低下了头,默默地洗了很多遍手中的软巾,久久无言。
“怎么了?”江若痕淡淡地问了句。
“我……我感觉自己很没用,如果雪玉在的话,说不定,你的伤口早就弄好了。”慕嫣春悲伤地搅着盆中的血水,一滴两滴,泪珠落入盆里,泛起了涟漪。
江若痕一笑,轻道:“傻丫头,这么一点小伤就把你难倒了?”
慕嫣春低着头,凄凄楚楚地看着树上飘落下来的海棠花。她比谁都明白,江若痕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比自己更懂得照顾他,比如雪玉,比如云心,也许就连白砚冰都比她用心。
“小春?”江若痕一声轻唤,慕嫣春缓缓地抬起了头。一阵微风吹过,拂过他的发丝,撩过她春日融融的脸颊。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被人横七竖八的刺了,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我像今天这样丢在一边……”这话里带了明显的讥诮,却被慕嫣春潮湿的手指抵了住他的唇,一双美丽的眸子好似撒了一层碾过的碎冰,她痛惜他?
江若痕凝视着她的这双眼睛,轻轻地将覆他唇上的手,揉进了他的掌心。这情景对他太过遥远却分明历历在目,在久未触及的时间里,竟如洪水般无比猛烈地向他涌来。
面前的小兽明显从羞答答变成了恼羞成怒,她奋力地想把手从江若痕的手里拿出来。只是他的力道很大,她越挣扎,他抓得越紧。最后,慕嫣春踢翻了水盆子,怒道:“放开。”
江若痕回了神,缓缓地站起了身,浅浅一笑:“其实,有时大胆一些,也不见得是坏事。”说完,伸手把血痂上的布全部扯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柱。
慕嫣春竟没惊也没恼,相反憋着泪委屈得一转身,取了块干净的软巾来,堵住了江若痕的伤口:“昨晚,巴掌大的皮r都没了。今早好不容易凝成了痂,你还那么用力的揭开,不痛吗?”
江若痕笑了笑,看着慕嫣春拿了一瓶止血药,仔细地撒他的在伤口上,接着又小心的为自己的手臂包扎,便轻道:“其实,这些都不痛,我最怕的是揭心上的。”
慕嫣春含泪,抬眼看他,只当他又在扯皮,便抹了抹泪,道:“这院子是我和师傅住的内舍,师傅不在了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平时不会有人来。你随便吧。反正手臂弄好了……我去洗盆子。”将走,手臂却又被江若痕拉住。她倔强着想挣脱,可江若痕受伤的手拉得她很紧。慕嫣春堵着一口气,责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他的脸色很苍白,黑玉般的星眸深遂得犹如一望无底的寒潭。他认真了,尽管他一用力,刚刚包好的伤口又洇红了一大片,他都不理。
慕嫣春再也不敢挣脱他了,她怕再这样下去,就算血流干了,江若痕也不会放了她。干脆,她也不挣扎了,抬起眼睛视死如归地逼视他,看他微促的眉心,看他总让人无法猜透的心思。
江若痕突然挑起了唇角,稍有疲惫地一笑,轻道:“这就对了,我就是喜欢拥有这般勇气的慕嫣春。”
慕嫣春脖子一瘫,头一低,一副倒霉孩子的苦相。思霭间,只觉一抹炽热轻轻地贴过了她的额头。她受惊,猛一抬头,那双唇早已离开,只留下江若痕满是惫懒的身影。
她手中的盆‘咣当’落了地,砸痛了脚趾也没让她醒过来。慕嫣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狂叫,只有她安静的捂着被亲过的额头,完全不知所措。
这又是一个无比混乱的一天。
敛焰大仙被吵醒这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是怎么一轰而散的?她是不太清楚。慕嫣春只知道翠烟亭里的叔叔姨娘可想坏她了,一阵左夸右抱后,便要给慕嫣春做好吃的。意外,慕嫣春好似有了心事。左躲右闪,加外前推后让,拿了一个食盒,捡了三菜一汤外加两碗米饭,便飞快地逃了出去。
回到内舍,安静异常。她认为丢了几顿饭的江若痕一定会闻着菜味,冲出来抢她手中的食盒。可是没有。
她进了院子,仔细关好小院的门,向探了探身子,房前屋后都没有人影:“——江若痕,我们吃饭吧……”
慕嫣春嘟起了嘴,他不饿?可她饿了。索x,干巴巴地回到了房间里,竟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