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前半句是他心中所想，后半句是前几日听容清熙自夸过的。宋清仪说出来觉得甚是得体，便哈哈大笑起来。
容清熙却是突然变了脸色，悄悄后退了一步，手也按上了剑柄。
见宋清仪言笑晏晏，不似作伪，容清熙才脸色稍霁，放下心来，偷眼打量了面前的四师兄。
“四师哥过奖了，清熙剑术，离各位师哥差得还远，在此练剑，只是想着能把这距离拉得近一些。至于晋升青衣，心里是没有把握的。”
宋清仪笑他故作谦语，又捧了两句，心里还想着七师弟最好继续练剑，看真人演练，自己也能趁机熟悉一下。
容清熙心里有防备之意，客套了几句，便说今天有些累了，告了个罪，径自走了。
宋清仪心里疑虑不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回走。
莫非，这“宋清仪”和这老七之间也闹过别扭？
今日看老七的表现，对自己肯定是有成见的，既然还能谈笑一会，应该也不是解不开的仇怨。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轻松。关系再怎么差，也比背后骂自己废物的那位好吧？
宋清仪却是不知，今日谈话并非坏在他处，而是他那一句“晋升青衣”上。
这事是那已死去的“宋清仪”的心魔，以往诸多事端，皆由此来。
之前听他此言一出，容清熙戒心大起，担心言语间得罪他，赶紧找机会走了。
路上还有些奇怪，这四师哥受伤之后，性情似乎平和了不少。
宋清仪回去的时候还是悻悻的。
灵雨见他神情，没敢上来答话，悄悄吩咐仆役们小心做事，别触了主人的霉头。
想到这主人伤势渐愈，这两天的气色神情也快恢复到从前，小姑娘心里便阴沉下来。
院子内人心惶惶，有种奇异的安静，宋清仪渐渐奇怪起来。
抬眼望去，瞥见灵雨在屋子里拿了一块白绢擦洗杯子，可能在等不时的差遣，看见自己的眼睛，赶紧低下头去，手下的动作也加快了。
“灵雨？”宋清仪看着好笑，有心吓吓她，便哼了一声。
“是。四爷……有何吩咐。”灵雨赶紧放下手中物事，走过来应道。
“我今天的药呢？”语气生冷，稍显严厉，宋清仪心里偷笑起来。
“备好了。”灵雨回身取了之前准备好的托盘，盛药的玉瓶和水已经放好。“刚刚见四爷在想事情，没敢打扰，便想着时间尚早，等会服用也好。”
宋清仪面色一沉，轻拍了一下桌子，本欲说你这小丫头今天失职，怎样责罚？然后自己再哄哄她，看小姑娘破涕为笑的样子。
脆响声中，灵雨默默跪了下去，双手缓缓放下托盘，托盘不停的颤动，上面的玉瓶和茶杯站不稳当，三者相接，发出细密连续的撞击声。
“奴婢愿受……责罚。”
这下倒闹得宋清仪有些尴尬，就像拿了两文钱去买猪手，屠户给扔了个牛头过来似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偏偏好像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哎哎哎，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宋清仪赶紧拉她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见她脸上泪眼婆娑，用衣袖给她擦了擦。
灵雨小鼻子仍是抽抽的，见他动作亲昵，面色绯红，不知怎的，眼泪越发多了，一串串滚落下来。
宋清仪手忙脚乱，就是在前世他也没有这样的经验，至此心里才深信女人的眼泪的确是对付男人的不二武器。
把少女拥在怀里，柔声安慰，胸前的衣服很快湿了一大片。
见她啜泣声渐渐停止，鼻中闻到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宋清仪心中一荡，双手用力，抱她坐在膝上。“灵雨？”
“嗯……”少女心里似小鹿乱撞，羞不自胜，臻首低垂，轻轻靠在他肩上。
“刚刚对不起……”
“少爷别这么说。”少女又有些惊恐，抬起头来。
宋清仪用手指轻轻掩住她的嘴唇，感受到唇上的温软湿滑，另一只手臂环过少女的杨柳细腰，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受伤了之后，有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可能我刚才说话的样子吓到你了……”
握着少女温软的小手，忍不住捏了两下。“我以前……是个很坏的人么？”
灵雨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过了良久，方才开口。“是。”
这么坦白的回答？宋清仪翻了个白眼。
灵雨见他神色古怪，掩住小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院中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个小童毛手毛脚地跑进来，见了房内情景，赶紧低头。
“四爷，大爷过来了。”
片刻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