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凫水,一点虽会凫水,身上伤势却甚为严重。在脱去碍事外袍,携我游出数里後,她也力气不支起来,我们只好顺水漂荡。若不是遇上了花姐姐和红罗哥哥,我们主仆二人今日便要命丧於
此了。”娈栖扇了扇深栗眼睫,琥珀猫儿眼里泛起淡淡雾气。眼波不显朦胧,反倒越发剔透灿烂,旖旎明丽,好似水浸的琉璃珠子。
此刻他新换了红罗的一身水红xiè_yī裤,外面穿著浅蓝色滚银回纹压边锦袍,倚坐在船尾,身旁簇拥著一床厚实的水红鸳鸯蚕丝被褥。栗色长发已被花恋蝶用内劲烘干,直直垂落在被褥上,在阳光下
闪烁著淡淡的华光,如一匹上好的锦缎。晶莹完美的纤长手指捧著一盏热气腾腾的姜汤,雪一般纯净的脸颊被蒙蒙白气熏染出浅浅绯红,一点童稚委屈溢散在眼角和微翘的淡粉唇角处,勾起人心底无限
怜爱。
他的身边跪坐著贴身护卫一点,平凡的五官,平凡的身材,面无表情到比个玩偶还不如。其红豔豔的独特绷带内衣外套上了一件不透风不透水的白油布罩衣。这还是在红罗的千哄百劝下,某个白发
女人才勉强同意将自个的厨事专用服捐献出来的。
“娈栖娈栖”坐在另一边的红罗口中低吟两遍,抿唇感慨笑了,“娈为美好,栖为停留,这名儿取得可真是好。”
“完全同意。娃娃剔透璀璨,明丽无暇,像是用琉璃做成的。这惊人的美丽若能长久存留,当是为庸碌尘世平添一道迷人风景。”花恋蝶搅拌著粥,笑眯眯地点头附和。认真算来,九州女人,尤其
是身属护卫的九州女人虽屡屡坏了她的好事,可也带来了锦螭和琉璃娃娃这样赏心悦目的伤病美人儿,让她有机会发挥本职专长,对美人施下救命之恩。想到锦螭,心脏蓦地似被黄蜂尾针狠狠扎了一下
,抽痛得厉害。
娈栖闻言似是羞怯地垂下扇子眼睫,面上的浅浅绯红略略深了些,玉白晶莹的牙尖悄然咬住淡粉花瓣唇:“花姐姐谬赞了,娈栖姿容chu陋,连红罗哥哥的半分绝丽也比不上,又哪当得起剔透璀璨,
明丽无暇这八个字。”言辞间,一抹y戾的森光从浓睫垂盖的眸底深处忽闪而过。
“娃娃,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喔。”花恋蝶稳稳心神,压下那抹抽痛,摇著长勺笑侃,“娈栖自有娈栖的风华韵致,是花姐姐看过的最美丽的琉璃娃娃。若是不信,你大可问问红罗哥哥。”
“不用问了,我马上可以告诉娈栖,你是红罗哥哥见过的最美丽的娃娃。”红罗笑盈盈地接口。
“我我已经十四了,不是不是娃娃!”娈栖秀气的深栗眉尖微微皱起,花瓣粉唇往下扁出小小的弧度。懊恼地争辩著,却不知自己这副表情更像个惹人怜爱的委屈娃娃。
“十四了也还是个一颦一笑皆美丽万分的琉璃娃娃。”花恋蝶咯咯笑道,端下粥罐,吊上水壶,手脚麻利地将木制碗筷摆上娈栖面前的小案。红罗夫君的爱是比时间更好的治愈药,相信这颗心不会
为那个秋月容姿,寒霜凝魂的高傲清冷男人疼上太久的。
“红罗夫君,饿了吧?”她递给红罗一碗粥,柔声问道。
红罗伸指刮刮她秀挺的鼻梁,笑著接过碗,道:“没有,倒是辛苦恋蝶了。”
“为夫君做饭不辛苦。”她涎著脸凑上去低头亲了亲他的羊脂玉手,“红罗夫君的手是不能受伤变chu的。”
“贫嘴。”桃红薄唇扬出宠溺,温润媚丽的狭长桃花眼温柔似水,潋滟fēng_liú。
她嘻嘻一笑,又舀了碗粥放到娈栖面前,“娃娃,姜汤喝不完就不喝了。这黑米大枣莲子粥补气补血,对你更有帮助。”眼珠斜向跪坐在旁边低头敛目的蠢女人,手中长勺毫不客气地敲上了对方的
额头,“饿了自个动手,别杵在哪儿像g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一点正眼观鼻,鼻观心,处於自我调息状态,额头冷不丁被暗器敲中。捂著生疼黏糊的额头,有些不敢置信看过去:“我也有吃的?” 上船一阵子了,对这个白发灰眸的女人,多多少少也有了一定
的初步了解,知晓自个是极不招这女人待见的。
“你不吃姐才有喂鱼的鱼食。”花恋蝶收回勺子,用一方干净的抹帕仔细将敲了额头的地方揩拭干净,放回粥罐里。拿起桌上的木碗随手抛出,嘴角斜斜一勾,“蠢点,你不像会上倌馆的女人,是
如何知晓姐是依君馆的二倌主的?”
一点有些发愣地捧著手里的木碗,看了看仍旧垂眸不动的主子,这才认认真真地纠正道,“二倌主,主子为我赐名一点,不是蠢点。”
“不好意思,你这回话就充分显示出了愚蠢的特质,姐没叫错名字。”花恋蝶翻著白眼撇嘴道,“废话少说,姐问你你是如何知晓姐是依君馆的二倌主的?”
“二倌主和倌主成亲时,主子正在邺京游历,听闻消息,便派了我前去观礼送礼。”一点也果真没有废话,干净俐落地做出回答。那一次只是主子难得来了兴致,却没料想会在今日结下致命的毒缘
。
“喔,原来娃娃曾为我和红罗夫君的婚礼祝贺过,还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呢。”花恋蝶有些感叹,不再理会一点,转向娈栖,不由诧异地挑起眉,“娃娃,你咋不吃?是花姐姐煮的粥不合你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