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其它社团正沸沸扬扬的盛赞青春,编辑社则依旧按照既定的步伐悠然踩踏文字刻痕。
但清闲不代表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
傍晩六点,天色已入夜,似遇热溶化了的巧克力,空气中甜泞气息,蒸发。
我被爱凑热闹的雅芳拉着往校庆晚会的舞台方向走去。
学生们散布在校门口、操场上、礼堂内外,褪去清一色的绿,绽放绚丽,是活力。
是一袭袭的青春糖衣。
雅芳拉着我坐在靠近舞台附近的位置,一面喝着甜到可以当糖浆的麦茶,一面欣赏表演。
几个表演节目过后,我开始耐不住人群扰攘,雅芳知道我的个性,也就放我独自离开。
踩着地上的落叶声,我往校门口走去。
经过升旗台,我看见两个人的背影在楼梯边,一个抱着吉他在练习,一个翻着谱,前奏听起来好像是某部老电影的主题曲,吉他声显得有些紧张。
「是待会要表演的表演者吧。」我边走边想。
此时,弹吉他的人开始唱了起来:
「yvetofeel……loveis………
l……ve……」
风吹散歌声中某些字音,但是那清晰流利的咬字,唤醒我镌刻在心板上宿命祭文。
我被点中檀中死穴,瞬间驯化
是妳。
我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听妳一遍遍练习,也听见了妳的不安。
「间奏第二小节的这两个和弦总是换不顺,真怕会拖拍子。」妳咕哝,一面烦躁的将弦刷得很用力。
我隔着墙猜想妳嘟着嘴、皱着眉的表情。十足的孩子气。
「台下的人又不一定听得懂拍子,妳不用担心啦,我觉得还是唱的部分比较重要嘛,不会有太多人去注意吉他的,妳放心吧!妳唱英文真的很棒耶!」妳身边的人安慰妳,嗲劲十足的嗓音,是李湘云。
「我宁可唱歌走音,也不愿吉他弹错一个音!湘云妳去礼堂看表演吧,我可以自己翻谱。」妳把话说得很冰冷。
「没关系啦,那些表演我也没什么兴趣,我在这陪妳吧!一定是天气太冷让妳手指不灵活,待会我买热咖啡给妳暖暖手好吗?」
「我不是孩子,不用人陪,况且妳又对吉他没兴趣,妳不会觉得无聊吗?」妳不领情。
「不无聊,怎么会无聊?妳在这里弹吉他唱歌给我听,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但我觉得很无聊。」妳冷冷打断对方的话,拿着吉他起身就往礼堂走去。
李湘云仍是紧紧跟在妳身后,即便是妳说了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之后。
这人果然还是腻在妳身边,霸着妳的空间。
忌妒变成了空气,而我无法控制越来越用力的呼吸。
看着妳走远,我走上妳坐着弹吉他的地方,想着刚才的对话。
黑暗中冷不防踢到东西,拾起一看,竟是妳的吉他谱,应该是妳走得太匆忙将谱忘在阶梯上。
我拿着谱飞快冲进会场,想象遗失谱的妳该会有多着急,很想亲手交给妳,怎知在这当头竟然寻遍会场也不见妳踪影。
眼见吉他社表演在即,只好放弃亲手还妳吉他谱的机会,我随便拿一张纸写上妳的英文名字,将纸订在谱上,交给一名吉他社的社员,请她无论如何要在表演前把谱送到妳手上。
交代完,我坐回位子上等着看妳的表演。
然而,这一夜我并没有等到妳的表演,直到晚会结束,都不见妳身影。
难道妳没能及时拿到谱导致无法上台表演?或是因为跟李湘云闹得不愉快而情绪不佳?
走在散场的人群中我猜想着各种合理解释,关于妳缺席的表演。
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我抬起眼定神一看,竟然是妳。
妳睁着两颗圆滚滚的眼睛直盯着我看,我吓了一险些滑落地上。
「学姊,抱歉打扰一下,方便请问妳一个问题吗?」妳说。
我力图镇定,假装神色自若的拉,将手插在外套口袋,正眼迎向妳的目光:「问吧!」
幻想过百万次与妳第一次面对面交谈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扰嚷人群之中,天晓得我有多紧张!
「这谱是妳捡到的?」妳拿出妳的吉他谱。
「是我捡到的,没错。」我点头承认。
「que的很小声,近乎呢喃。
「sure!」我飞快回答。笑意在妳严峻脸庞倏然即逝。
妳将谱拿在手上,用手指着那张写着妳名字的纸条问我:「这是学姊妳写的吗?这张纸上的字?」
「这很重要吗?学妹?妳该不会是来嫌我字写得太丑了,要我改进吧?」
我突然发现逗妳莞尔一笑是种幸福,妳笑起来相当好看,只是妳从来不明白这一点。
「所以,这是妳写的啰?亲手字迹对吧!」妳追问。
「是,是我写的,真是败给妳了,只不过是一张纸条,怎么认真成这样?」
妳没搭腔,愣愣出神。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妳,发现妳比我想象中高一些。
妳穿着白色棉质上衣、深蓝色牛仔外套与牛仔裤,有一双修长的腿,把牛仔裤穿得挺直好看,妳的肩膀很单薄,外套在妳身上显得过大。
望着妳的侧脸,小小的嘴唇,挺挺的鼻子,大而深邃的眼睛,活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其实妳真的很出色,虽然我知道妳对这样的评论总是不屑到极点。
第一次见面,我们就这样在操场边沉默了近三十分钟。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