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在黑暗中扶着额头,带着哭腔强辩道:“大哥大嫂不举子,他们要做恶人,把女儿扔到我们家来,是逼着我们一起做恶人!”
张氏都已经勉强压抑着哭意,霍修只能放软了声音道:“大哥大嫂,也是想着我们家宽裕些……”
“我们家宽不宽裕,你自个儿知道。四郎你写个字,连铺张纸的敞亮地方都没有。请李兄弟来家吃个饭,还一定要挑一个晴朗的天儿,把桌儿搭在天井里,这些窘态不算。悠悠生下来有三年了,我们要是想要孩子,现在马上就怀上,明年我再给你生个儿子或闺女……”张氏也是一个豪放的,说着话就来脱霍修的裤子。
三年了张氏为什么没有怀孕?因为霍修和张氏小心的做着避孕措施,情到浓时,霍修也耐住了,不放在张氏里头。霍悠然听见霍修和张氏在床上拉拉扯扯的,怕殃及了自己,自觉的滚到床里面。
“悠悠要醒了!”霍修拿了女儿当挡箭牌!
张氏果然不再动,轻轻叫了一声‘悠悠’,静静听霍悠然的反应,霍悠然闭着眼睛假寐。张氏只当霍悠然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对着霍修‘哼’了一声,倒是不再拉扯霍修,仰卧在床上和霍修平心静气的道:“我们这里,你白天没人,我白天要上织机,忻忻四岁,悠悠三岁,你抱个奶娃娃来,家里谁来抱她。在老家,公公在那里,婆婆在那里,五姐也五岁了。如果这些都不是理由,那是嫌弃七姐是个女儿。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好了,既然亲生爹娘都不怜惜她,也别怪我做婶子的不怜惜她!你于大哥大嫂说,就说是我不答应。”
说完张氏背对着霍修,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反正后半夜再没有搭理霍修。
第二天当着张婆和儿子女儿的面儿,张氏是给足了霍修面子,但这番作态瞒不了阅历丰富的人,其他三人都看得出来。
霍修出了门,张婆哄着霍忻然霍悠然看蚂蚁搬家,看着张婆关起门来和张氏说私房话,霍忻然低着头问霍悠然,霍悠然少不得把两家话复述了一遍,完了还自嘲一句:“这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霍忻然郑重的说道:“大伯没儿子,还有往后呢?”
这一边张氏带着委屈和张婆说道:“我自家一儿一女,费了多少心血?去年忻忻一病,今年悠悠一病,说实话我织布换的那点钱全贴在他们身上都不够。我自己的孩子,我贴的心甘情愿。别人家的孩子,大哥家里的,我是做不到,我心不甘情不愿!”
张婆摇头一叹,道:“到最后,只你成了恶人!”
张氏不解,看着她老娘。
张婆惨然,道:“霍家那位小陈氏,是少有的手黑心黑的女人,由着老公公跪在自己面前,自己肚子里揣着的肉,都要卖十五两银子,这银子到手,再不回头看一眼。霍老大这两天为什么喝闷酒,老大家的为什么不看那孩子一眼,一个字都不问?那两位没那么黑的心肠,那姐儿,落地那一刻丢不出手,现在养了三四天,就是再厌恶她是个女儿身,没给她找到好去处,也丢不开了。”
“一个落地三天的女娃娃,送给谁,谁会要呢?那就只能自己留着了!”
所以到头来,只有张氏不慈!
张氏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