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皇家,也拥有皇家特有的烦恼。比如说荆王要过继,一个王爵要过继一个儿子,延续荆王世系,这不是皇家关起门来,父子兄弟就可以商量决定的事。开国八十八年,老赵家繁衍下来,宗室子弟数以千计。但是龙生龙,凤生凤,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因为按照礼制,荆王没有儿子,封地就会被撤销,皇上的儿子,皇上的儿子的儿子,那是他们投胎的好,一生下来就注定得到千万人的供养,可是数以千计的宗室子弟,随便拎出一个来,就继承了郡王的爵位,子孙后代都受到千万的供养。
建昌的百姓,乃至天下的百姓和仕宦都不服!
那么荆王得从哪里过继一个儿子来,才能让天下,让庙堂上的朝臣们服从?
吴王景王襄王,无论嫡庶,吴王有四个女儿,去年吴王府一个都人又生一女;景王一子一女;襄王现在儿女皆无,不过即使三位兄弟有多余的儿子,也不能匀出一个来给荆王。
他们的爵位就像皇位一样,王位只有一个,只能传给一个儿子,余下诸子则授镇国将军,孙辅国将军,曾孙奉国将军,四世孙镇国中尉,五世孙辅国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国中尉,所以每一代的帝位争夺都那么惨烈,这关系着后世子孙的荣耀啊!
只有王爵之上,才有资格出继子嗣给一个王爵。
王爵之上,只有帝位!
景王经过了数次挫折,终于沉稳了起来,遏制住了那颗自告奋勇之心,眉目尽量舒展,让自己超脱起来。
赵彦恒盯了一眼脸上已经缀上老年斑的皇上,皇上脸上的肌肉牵动,眼眸中滚动着复杂的情绪,最后皇上不置一词,从后殿出去了。
荆王无辜的翻了翻白眼,转身又去搀扶跪了许久的吴王。
吴王不善久跪,跪了这么一会子腿都麻了,巍巍颤颤着站起来。
荆王鸣鸣得意,下颚冲着他的六弟和七弟各勾了一下,嬉皮笑脸的道:“原来咱们兄弟大老远的上京来,是挨骂来的,骂完了我,就轮到你们了,幸好我横插一杠子,父皇也就消停了。你们可要感激老子。”
景王一团和气,还真拱拱手道:“那就多谢三哥了。”
赵彦恒可不领荆王这种人情,倔强着道:“我做过什么,得上京来找骂。”
吴王已经站稳了,荆王站得端端正正受了景王的谢礼,跨了两步搂过赵彦恒的肩道:“我可不信,你的襄王府就叫父皇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赵彦恒把荆王的手臂一甩,凤眼一睨,兀傲道:“我的襄王府我自己做主!”
说罢,赵彦恒率先走出勤政殿。
后头三个不过是把赵彦恒的话一听罢了。皇上看着像个慈爱的父亲,却是天底下最严厉的父亲。
勤政殿之后的承光殿,四位王爷整齐划一的叩见嫡母皇后,皇后右侧位置虚设,是皇上的宝座。
德妃娘娘坐在皇后的右下手,眼睛不错的看着一年多不见的儿子,手上抱着景王五个月的儿子。
淑妃娘娘的膝盖上坐着虚四岁的女儿太和公主,她睁着亮闪闪的眼睛,脆脆的声音道:“母妃,哪一个是七哥哥?”
好嘛,时过境迁,年幼的太和早忘记了自己的同胞兄弟。
端庄的皇后对着小儿的童言童语,扯唇淡淡而道:“我天家的骨肉,虽无齑盐布帛之苦,却失之天伦之乐,骨肉各散一方,终无甚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