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旬之后,崔家母女归京,荆王府前任奉祠正岑长倩活着出现在江陵县,荆王私自囚禁的传言不攻自破。
李斐和李姴十八里相送,一排大雁,呈人字往北而去,李斐向北偏东方向极目瞭望。
三月二十一日,内阁首辅彭潼病卒。据说在首辅位上三年无所作为的彭潼,在临终之前,奏请皇上册立储君。因为彭潼上的奏折只有皇上御览,皇上压在御案上还没有批复,人就去了,谁也不知道彭潼最后一封奏折写了什么,就按照自己的想象,有了据说。
奏请皇上册立储君只是据说的一种,还有治理闽江,整治盐税,设立西宁卫儒学,弹劾辽东总兵李德完,反正时下最关切的几件大事,都成了据说的内容。
在襄阳府,自然是奏请皇上册立储君的这一条据说,流传最为广泛。
到了四月初三,传吴王荆王景王襄王在四月三十日抵京的圣旨,旨到襄阳王府。
襄阳和京城,也就一千两百里,前年从京城到襄阳,一路游山玩水也就走了二十四日,这一回不要游山,不要玩水,李斐想着,赵彦恒就算有她这个拖累,每天走五十里,二十日也足够了,所以襄王府上下有条不紊,行李收拾了三日,查了查黄历,四月初八宜出行。
一辆一辆马车,在襄王府门前一只长龙排开,望不到头,望不到尾。赵彦恒和李斐,王府属官及其家属,几百仆从,上千护卫,除了人,还有每个人的行李,一堆堆沉冗的行李,场面相当得壮观。
临近午时,已经出了襄阳府城二十里,车龙就地停歇,宋多福乘坐的独驾蓝稠油布车停在一棵榕树下,姚奶娘抱着虎头虎脑的栓子下来,壮实的栓子挣扎着下地,就穿着开裆裤在树根下拉臭臭了。
姚奶娘尽职尽责的挡着风口,如每天一样看过哥儿的臭臭是不是健康,再多费点事,铲块土埋了。
宋多福让一个骑马的丫鬟阿莲捎带上,往前一程和李斐一道用膳。栓子还小呢,有奶吃就对付了一顿。
往前一程围了一圈杏黄色幔帐,一套桌椅板凳,茶碟碗筷都是家常用具,按着府里的归置铺设了出来。马车里窝了三个时辰,李斐披了一件雪青色的莲蓬衣在幔帐内散步,绕了一圈扶着椅背站着对宋多福笑道:“你要坐就坐,要站就站。现在窝在马车里赶路,坐着未必比站着舒服,站着未必比走着舒服。”
原以为肚皮敞过一回,第二回是轻车熟路,能轻松许多,现实却不是如此。这一胎比上一胎折腾多了,这才知道俩月,宋多福就孕吐了俩月还没有止住,吐的人都清减了许多。宋多福一手握拳往后捶了捶腰道:“那我站站,伸伸腿。”
画屏看着仆妇升起了炭炉子,抬进来烤饵块。裹了一张牛肉芝麻酱的,热乎乎的用油纸包着递给李斐,再裹一个递给宋多福。
宋多福在后头听阿莲说王妃中午烤饵块,听着是嘴馋的,所以坐了阿莲的马过来蹭饭,现在把饵块捏在手里,闻着这股子味道又犯起了恶心来,勉强把手上的一个吃了就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吐了。
留在襄阳的建议,宋多福是第一个反对,赶一千两百里路又让一个孕妇着实辛苦了。李斐叹了口气,再次重申道:“你也是赶巧了,一来一回都让你赶上,你们这边有什么不舒服的,别怕麻烦,别闷在肚子里,要休息还是要怎么样,只管张嘴,万万别太逞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