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中午的,虽说是秋天了,温度不高,还时不时吹点凉丝丝的风,但被太阳直射着,还是很热,很不舒服,要去他自己去!
可曲景辉揪着她的外套,死也不肯放手。
“你怕鬼啊!自己去不行么!”余光里怒道。
“对啊对啊,我怕鬼,你跟我去吧,我还可以教你打球,你看你们上次输的这么惨,就是因为技术不行。”曲景辉说得一副让你跟我打球是便宜你了的样子。
余光里简直想翻白眼,心道自己为什么中小学会跟他同校,开学为什么会坐在他前面。因为根据自己平时对曲景辉的观察,发现这人在班里还是和大家很能打成一片的,礼貌又开朗,唯独对自己跟丁历这半个熟人要格外“照顾”,对丁历是语言打击,针对他的痘痘和外号各种语言攻击,对自己则是武力攻击和精神迫害,一言不合就要围着班级打两圈,时不时路过她的位置就要整点幺蛾子让自己不好过。
余光里把这一切不公平待遇归结于他本质是个吃软怕硬的窝里反,并且对自己这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天赋打了满分。
但由于余光里是个好说话的,导致了她在即使面对曲景辉这种混小子的时候也时常绷不住脸,拉扯了几下,还是跟着他往球场去了。
中午打球的果然只有他这朵黑色的奇葩,他既不怕晒黑,也不怕余光里被晒黑,两个人霸占了整个篮球场。
鉴于曲景辉的良心并未完全泯灭,说是教余光里打球,也没耽搁,自己在操场上打了一阵过后,就跑到树底下把余光里拉了出来,指教她投篮姿势,又让她定点投篮。
既然他认真在教,余光里也一本正经地练起来,听说是春季运动会的时候,也会有一次篮球赛,现在练的话,也是为明年做准备了。
球只有一个,曲景辉在旁边守着捡了几次球,提出来去买饮料,让她自己练。
曲景辉刚走没两分钟,由远及近的,听到了“砰—砰—”的声音,余光里没想到这么大太阳,还真有跟曲景辉一样的怪咖,不由往出口方向一看。
来了七八个人,手里有两个篮球,都没穿校服,其中一个身影还有些熟悉,余光里定睛一看,是杨婷。
她立即不安起来,自上回她跟陆山常说了别再一起之后,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杨婷,没有穿校服,穿了条破洞裤,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短t恤,耳朵那里明晃晃的挂了只耳钉,头发倒是中规中矩的扎着,但周围人也几乎是这样的装束,就是几个男生穿着个卫衣,底下套了条篮球裤。他们之中有人嘴巴上叼着根忽明忽暗的烟。
这样一伙人,不正是大家眼中的“小混混”标配么?这一刻余光里忽然有点烦躁,她们不在市里的学生付出那么多努力考到了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而这所学校却给自己招了这么多不务正业的同学。
而自己的朋友,正跟这伙人“同流合污”,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她突然用力把球往篮板上一砸,弹出去好远,她没有去捡,而是怒视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这一群男男女女。
余光里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朝杨婷看着,对方轻蔑地回看了她一眼,随即把吐出了嘴巴里的口香糖,从兜里抽出来一张纸,包着口香糖,叫了她一声。
“光里”
“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上次你妈妈来学校的事情你忘了吗?”余光里不理会已经在她的场地玩起球来的人,仍然看着杨婷。
“不行吗,你不会连这也要去跟我妈说吧,去吧,过两天她就从长沙回来了。”杨婷的神情语气都那么无所谓。
余光里本能反应就是要劝她别再跟他们混在一起,但听她这么说,又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误会还没解除,她想解释,但这个时候解释,很可能会造成她跟陆山常的矛盾,于是余光里吞了吞口水,说:“我没打算说,但是你能不能——”
“哦,原来你没打算说啊,我还以为你恨不得现在就跟我妈通风报信呢”,杨婷语气讽刺地打断她的话。
这时候一个男生从人群里走到他们身边,上下打量了余光里一回,揽住杨婷的肩膀:“就是她呀?”
男生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护着火把烟点了,他不疾不徐地吸了一口烟,用力呼出来:“看着就像个多嘴的。”
余光里抿着嘴,眼神不善。
“你就是钩子!”
“钩子,钩子是谁?”男生偏头问杨婷,后者撇了撇嘴没说话。
余光里忽然在她的闭口不言里明白过来,这是她的新男朋友!太不可思议了!这才多久,一个月有了吗?
“杨婷,你——”
“李露,你几个过来。”
男生扬着下巴往树边乘凉的几个女生招呼,几个女生好似早有准备,一听招呼立马就过来了。
“带她过那边去,脸上别挂彩,”男神吸了一口烟,说。
☆、白桦林(十七)
余光里忽然听见自己神经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响到脑海里一个寂静的地方,微弱却清晰,悠长且纤细。
似一根枯枝的断响,消逝在林海,那声音响起又消弭,化为乌有。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啊,杨婷会对自己即将遭遇的暴行无动于衷,甚至睫毛都没有闪动一下。
几个女生把她抓着拖到一边,骂骂咧咧地轮番上阵,余光里听不太情,站在那里,就看见他们的嘴巴在动。
大概余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