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朝阳万里。鞭伤已经结痂,这于他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文继备好马匹,又是重新出征的时候。
“三爷要走了吗?”萧声崖在身后问他。
“是,该走了。”逸景转过身来,阳光为他度了一层晖光,依旧是那年涧河谷中,烈魂峰上的大军长。
“我先前往王城,让文继带你和听雨坐车前往。”
没想到萧声崖却断然摇头:“我不回去了,请您对外宣称我不慎重病死去,我随后便跟随成景大人前往花城,再不复返。如果您愿意,可以带听雨前往。”
逸景一愣,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三爷这几天不好过,若是当初同七营长两情相悦的人不是三爷,何来如此惨事。草民不知道三爷在顾忌什么,但是如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草民这个挂名的卿子,也当早早离去。”
“此事言之尚早”,逸景转身去看楼下尚且冷清的街道,“何况我们未必……即便有幸,他已经明白其中真相,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若是跟随成景大哥返回花城,隐世不出,只怕你们母子三人再难相见了……”
“我知道七营长不会计较,但是即便这只是名义之事,三爷也不会舍得他受这种委屈。那件事已经过了多年,没有三爷,我们尸骨无存,我们母子能活于世已经是三爷莫大的恩德,怎么能让三爷为此退步。”
逸景深深呼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草民告辞,那两个孩子,今后无论如何,皆是造化,三爷莫要牵怀挂念了。”
“已经十几年了……”逸景双目中似有流光闪动,“他们早就是我的孩子了。我会照顾他们,常去信兄长,让你知道他们一切安好。”
萧声崖最后行礼告别而去。
范燕离开顾小舞住处之时,却见一人恰好站在门外,背负长枪,头戴斗笠,身姿挺拔,隐约可见下巴脸颊处有几道早已结痂的伤疤。
他先是一愣,旋即想起这究竟是谁。
“你……您怎么来了!?”
“欠顾大人一个交代,还请通报。”那人说道。
甘仪服药之后,听得家中仆役来报,门外有一人求见。
“不是都说了,除非曲璃萤,否则不见?”
“那人坚持,说只要大人见到这杆□□,一定会见他。”说着将一杆长枪双手奉上。
那□□通体乌黑光滑,其中隐约可见红光流动,似火如血。
甘仪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猛然自椅子上站起。
逸景一见甘仪,顺手摘下自己的斗笠,丢弃到一旁,大大方方地在甘仪对面坐下,还未开口就将手上做工精致的盒子推倒甘仪面前,却为甘仪一把挡住。
“有些人,给钱就能放过,你这样的人,给本相半壁江山都必须赶尽杀绝。”
逸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何况现在就算给你半壁江山,你也不能杀我,不然怎么能让我进门。”
甘仪无言以对。
“你和甘标分家也弄完了,圣人也消气了,快把我放回宁武去。”逸景的语气简直没有半点商量。
甘仪嗤之以鼻:“罢官免职了还敢如此狂妄,滚!”
“当真要我出门?”逸景挑了挑眉毛,“帮我一把可是意味着你能和顾大人联手对付你的兄弟。你们两人分家,必定不能回头。虽然你依旧是中书省宰相,但是你明白,顾小舞至今立足于朝廷,甘标还能在背后给你捅刀子,这两人联手,你敢侥幸?顾大人才是胜局的决定人,何况顾大人不想再动刀兵,真是因为西南战事难料,才愿意和你联手,平息刀兵。”
甘仪不但缓和神色,更是欣慰笑道:“本相当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亦不愿再起战事,你且在这里住下,静候佳音。”
逸景斜眼看他:“你当我是什么人?会信你这种鬼话?孟千受你命令接任宁武大军长,必定是想方设法要将七营长斩草除根,奈何七营长在宁武地位不低,亦是有人拥护,并非朝夕可成。因此少不了什么摆宴款待,还要拉拢那些同七营长不算亲近的新晋武官,让我等你们赶走七营长,即便南蛮不打仗,宁武也翻天了,即便我能再任军长,短期难以服众,却怎么带这样的军队匆忙上战场!”
甘仪狡黠一笑:“你倒是想的聪明。不过南蛮入侵,即便我们失去了迷城和茂城,却有天险绝路峡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时间足够你重整军队。”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逸景正襟危坐道:“你须得想方设法暗示守将黄英,一旦战事起,不要轻易出战,只要坚守不出,无论是你还是顾大人,都有甘标在虎视眈眈,直接上表圣人恐怕就要落得一个文武勾结的罪名,坚守不出便是最好的办法。绝对不能退到茂城之后,绝路峡谷确实为天险,但是南蛮难以进兵的地方,我们就可以轻易出兵?”
此言却令甘仪陷于沉思。
“你应当知道,即便当初你和苏盛意斗得你死我活,苏盛意亦不威胁白祥影?便是苏盛意知道,戍卫北疆,非白祥影不可!轻易调动,军心不稳,古来秋死于非命,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现在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想打仗你能调遣千千万万的军长参将,不想打仗,只能用我,难道为了一个绛元罔顾大局?!”
甘仪眯眼看他,咬牙切齿道:“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逸景沉声道:“是我……是我的错……所以才来寻你,亡羊补牢,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