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自马背上摇摇晃晃地下来,虽然脸色不好,双眼却是有神,仿佛他依旧是中书省指点江山的老者。
将皇帝送去营帐之后,令军侯方才回头来问甘仪:“你如何来了?”
“你的儿子再加个逸景,这么多年辛苦经营,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
见他如此,令军侯也放弃了继续客套,反而笑道:“宰相大人在朝中经营多年,可谓树大根深,何必担忧这小小的意外呢?”
甘仪白了他一眼,也断了相互挖苦的念头,反而问道:“逸景何在?行晟又何在?两个参将都不前来迎接圣驾吗?”
令军侯冷冷道:“行晟因为这次大地动,早就掉下了地下机关城,逸景那天为寻线索,也跳入了其中,宰相大人还是莫要出言污蔑吧?”
“地下机关城可以进入了?”
“那个开口不过是一闪而过,连逸景都来不及呼喊他人,之后再无动静。”
“本相这便去看看。”甘仪挥开前来搀扶的侍从,随手牵过一匹战马就喊人带路,南荣俊聪拦他不住,也就由他去了。
“我们在这里究竟有多久了?”谷粱以晴随着众人前行,听得溪水流动的声响越来越近,却也对时间的游走产生的疑惑。
“是几天,还是几个时辰?”忘熙也问道
辰盈苦恼道:“只有几个时辰吧……我们自从醒来之后,就没有歇息过片刻,若是几天不眠不休……”
行晟一剑将面前两块岩壁分开,沉声道:“只怕已然过去了几个日夜。”
众人各自停下脚步,皆是一脸惊忙。
“我们原本在地下行走,越往深处火把的火光越是微弱,可当我在此醒来之时,那火把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更甚,将大半火把都化作了黑灰——别说是在地下,就算是在地面上,一根柴火也没有此等威力才对!”
行晟此言提醒,辰盈亦是如醍醐灌顶地尖叫出声:“还有那大道两侧的长明灯!地下城本是四处不通风……何故这灯火亮了这么许久?”
“想是此地……”行晟看着面前的岩壁缓缓退开,溪水流动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本就是个生存的好处,不需饮水食物休息,也能维持人体不疲不累。”
他向前再行几步,最终在一处岩壁面前站定,彼时辰盈幽幽说道:“我总有些颇为奇妙的预感……”
“什么预感?”
“这该是最后一扇门了。”
行晟顿了顿,没有接话,而是沉默地举起了被青苔沾染得有些脏污的长剑,直直向着两块岩壁之间的缝隙刺去。
似有光线从岩壁之后渗出,连那沉寂多年的青苔都悄悄地躲在了岩壁之后,像是怕极了前路茫茫,只留下些微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慌不择路地飞舞。
行晟抬眼看去,不远处果然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他当即不假思索地持剑追赶,而余下三人亦是不明所以地步入其中——然而他们当即止步在此处。
原本溪水响动的声音在此更为分明,几人定睛看去,才发觉这不是溪水,而是汹涌的河水!这是一处颇为广阔的地下空间,没有任何通道,只一个偌大圆形的空地,那条溪水便是自中心穿过,将此地一分为二,而一根粗壮的柱子高高屹立在河水之边,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随时都能为河水冲击撞倒,引发乱石跌落,死伤无数。
“这是个什么东西!”忘熙也不由得惊叫出声,“那柱子!”
几人连忙前行几步,方才看得清楚——那柱子看似柱子,实则是齿轮层层累加而成,经河水冲刷而有序转动,那些吱呀吱呀的声音,便是机关造出的动静!
辰盈自下往上慢慢看去,发觉这些齿轮有大有小,转动的方向也并不一致,其上还牵引着细致的银线,一路穿过岩壁不知延伸去了何处,更是分不清哪个齿轮是作何用处。
“你们看头顶。”谷粱以晴悄声地出言提醒。
忘熙一抬头,险些又是一声惊叫。
头顶的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却又全无规律的横梁,即像是老树盘根的痕迹一般错综复杂,又像是天雷密布的电光一般令人生畏。
辰盈倒抽一口冷气——这该是个巧夺天工的地下机关城!
她下意识要唤来行晟细查,可才喊出自家君人的名字,才察觉行晟早就无影无踪了!
“行晟去了哪里?!”辰盈心急如焚地问道。
谷粱以晴经她提醒,方才如梦初醒地去寻仲军大人。
忘熙在原地静立片刻,拔腿就向着左侧跑去:“那边有什么声音!”
余下几人不及多想,追着忘熙的脚步赶赴而去,还未跑动多少时候,就看到行晟将一人堵在了这圆形空地的边缘,两人早已打将在一处。
虽然距离所限,见不得那人面容眉眼,可其身姿矫健与气势汹汹,尤胜虎狼之行,不过凭着一根木棒在手,便几次三番将行晟的长剑格挡回去,甚至要抢前刺出,这等动作不像是棍棒之法,倒像是□□之术,而在旁静观的忘熙,更是越发觉得敌人的武艺路数略有几分熟悉之感。
行晟暗自诧异此人身法灵活,棍法诡异,手上却是剑光不停,次次都往那人周身要害袭去,所过之处似有星光点点,剑锋也未曾片刻停留,不过须臾之间就将那人的长发与袖口隔开几道口子。
几回试探之后,行晟便断定此人举动虽有章法却不通棍棒,倒是那用枪的手法令他警觉,而手中长剑亦是大胆了几分,脚步一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