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他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六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做。
“我不会原谅你的。”
尤夏说,她从石板上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
安伦低声道:
“我想……做点什么,如果能弥补你……”
尤夏却哽咽着,对他吼道:“
“我被火烧得那么疼……你弥补的了吗?要是我会火魔法,我也要烧你一次!”
安伦知道尤夏说的没错,她受到的那种痛苦自己没法补偿,不一会儿,他看见尤夏又蹲在石板上,大声哭了起来。
“虽然我每次都能好,可是每次都很疼……”
安伦心神一颤,她说的“每次”是什么意思?
他不太相信地问:
“你以前也受过这种伤?”
他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怕。
尤夏转过头来,黑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深渊。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闭嘴!”
安伦便立即闭上了嘴,再不多问什么。
他只在心里清楚,尤夏口中无意间透露了她的过去,那过去太过骇人和恐怖。虽然。安伦见过的惨事并不算少,可像尤夏这样的,天底下应该找不出第二个。
他望着尤夏啜泣,神情愈发显出同情与可怜,他不怀疑尤夏是在说谎,或者捏造什么,因为他直视过她的双眼,那里确实有一个绝望的世界。
“像这样恢复,是有代价的……”慢慢地,尤夏在哭声中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我们在被父亲发现前……都是没人要的小孩,每个人身上都有病或伤,肯定活不了几天,父亲用他的魔法救了我们……”
寒意缓缓爬上了安伦的后背,他从尤夏的话语中听出有此悲惨经历的人,不止她一个。
安伦屏息问:
“你的‘父亲’救了你,或者说……给你这种恢复力,代价是什么?”
尤夏冷冷回答:
“是寿命。”
安伦很想问,又不敢问她的寿命还剩下多少。
他只能间接说:
“你‘父亲’既然收养了你,为什么后来还要折磨你?”
“因为我总是不听他的话……不听话,当然要被惩罚……”
尤夏回忆着说,脸上的害怕不能掩饰。
安伦听完心情像蒙了雾一样压抑,他在心底问究竟是什么畜牲一样的神,才做得出这种丧尽人性的事……
以前,他确实听说过一些事,事里常常提到“神之弃子”这个词,也许尤夏就是这样的“弃子”。
继而,他又联想到如果尤夏对神而言已是“弃子”,那么她的时间,肯定也已经不多了……
“你的寿命,还剩多少?”
安伦现在必须要问,因为他若是要弥补她些什么,就必须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时间。
尤夏低声回答:
“二十。”
安伦听到这个数字,就在脑子里算了起来。
他想,像尤夏这样的女孩,最多不超过十七岁,如果算她十七岁,加上二十年,也就是说她只能活到三十七……这对一个人来讲,确实很沉重,难怪当初自己看到尤夏的眼睛时,就觉得她的生命里肯定毫无希望……
但是,安伦反观一下自己,他在同情别人的时候,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鬼粉的毒性,他没有一点概念,他不知道它怎么发病,也不知道它何时发病,很有可能,他会死的比尤夏还快,要能再活二十年,他也许还会谢天谢地……他不禁感叹,命运弄人。
慢慢地,他近乎喃喃地说:
“没想到,你只能再活二十年。”
尤夏却摇摇头,她说:
“不是二十年,是二十岁……”
安伦听得人都傻了。
“不……不,不是相加?”
如果这样,那尤夏本来就只剩几年可以活。我还害她的时间又减少了一大截,我到底作了什么孽?
“不会的,我想……一定有解救之法……”
安伦不安地在草坡上来回走着。
“你以前,难道没去找过能救自己的办法吗?”
尤夏的声音,渐渐平淡下来:
“我为什么……要找?”
安伦愣了一下,道:
“因为如果你找到了,你就可以多活些日子啊!难道你不想么?”
尤夏暼了他一眼,说:
“不,找不到的,一切东西……都在父亲的掌握之中。”
安伦竖眉,奇怪地问:
“你……你不是跑出来了吗?他应该已经控制不到你了吧。”
尤夏又摇头否认了。
“你说的不对……父亲要是想惩罚我,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做到的。”
安伦当即大骂:
“这狗屁神,他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他随便能让你死,又为什么让你跑出来?这不是在玩你么?”
越来越多难听的话,从他的嘴里滔滔涌出,气愤之下,他最终决定了。
他说:
“算了,我来帮你!我告诉你,我根本不信那个狗屁神的话!我相信,罗兹塔萨虹城(位于龙人之地,靠近伊萨巴林边界)一定会有救你的办法!我带你去那里!”
“你……你要干什么?”
尤夏费解地问。
安伦语气坚决地回答:
“当然是要救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想,要是能把你的‘病’治好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