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勾唇一笑,对方存了这样的心思,必是下够了苦工,同样目的下,借此东风又何妨?
思及此,伽罗抬首,璀然一笑,道:“可以,你我击掌为誓,共同出塔,出塔前互为盟友,绝不相背。只是”她话音一转“我需得用这三生塔做一件事情,不会很久。”
妖狐将眼儿一转,应道:“好,你我且击掌。”
一人一狐同时伸掌,啪啪啪对击三掌,这便立下誓言。誓言一旦立下,几乎不可扭转,两人心下暗松,伽罗朝妖狐点点头,这就要返回去找云音。她才走出几步,却见传送处一道白光闪过,云音与秦楠就出现在了传送门那里。伽罗身后突然风起,四尾妖狐已化成人形,不复此前威武模样,而成了一个瘦弱阴沉的文雅青年。
伽罗见到云音,眼前一亮,往前几步。她见云音眸光似水,虽然有些微喘,却并不狼狈,虽然面容淡然,但长时间的奔走却让她的脸颊处浮出淡淡的红晕,当真是灼若芙蕖。伽罗随即想到幻境中的云音,便若这般,比这般更为妍丽。她脸上忽的一红,懦懦的收住步伐,又自觉自己心下龌龊,竟起了这般心思,愧而止步,不敢看云音。
云音心心念念挂记伽罗,眼见了伽罗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心中欢喜无垠,却见她又怪异的止步不去看向自己,顿时心中一沉,怕是出了什么缘由,让伽罗心生隔阂来。她这般想着,眼中顿觉酸涩,她心中一惊,她修行数百年,一向是坚毅无比,岂料成了凡人,不过数月,就这般患得患失起来。
心中这般惊异失落,云音却是并不停步,快步来到伽罗身边。她看着伽罗,伽罗却不敢看她,只是看着自己并在一处的脚尖,低低的唤道:“云音……师……师父……”
一声师父叫得如此别扭,伽罗头低得更低,却又不能改口,她想自己定然是太过亲近云音,才起了那样的心思。云音于她如亲如友,她怎可起这样的心思呢?情爱一说,伽罗向来就随着云音念“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她以前并不理解,后来见云音为了秦楠状若疯魔,连自身都可舍弃,又见李秋生与九娘生离死别,最后相忘江湖,便自觉世人求爱,刀口舐蜜,世人得爱,如入火宅,当真是凶险万分。为了云音,也为了她自己,定要将距离拉开,断了自己的念头。可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可是话既出口,后悔也是无用。
她在这头失魂落魄,那句师父却让云音心中却无端的升起了一股无明火来。她沉声道:“看着我。”
伽罗垂首不语。
云音咬牙,猛的抬起手来。伽罗于是紧闭上眼睛。云音手臂微颤,到底没有落下来,只是道:“不告师尊,擅自与人出走,不听师尊言,任性入塔。这便是你的尊师之道?还是说,因为你的师尊成了个凡人,因此你便觉得自己可以天大地大,随性自由了?”说到此处,云音的嗓音已是带上了几分沙哑。
“不!我怎会嫌弃你!我……我是为了……”伽罗急忙抬头,她见云音紧锁眉头,面上一片郁结,眼角处气得绯红,仿佛马上就要流下泪来,仿佛……仿佛就是幻境中那样……她心中一惊,暗自烦恼怎么又想起此事,于是急忙垂头,只是低声辩解“我只是,我只是去抢来了三生镜……”她从怀中掏出三生镜,递向云音,咬咬牙,抬首看着云音,话音真挚“秦楠或许没有死……我,我相信她没有死,她一定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云音你相信我,你,你也要好好的活着,这样你们才能有团聚的一日。”
“伽罗……”云音看着伽罗递出的三生镜,上面缠着伽罗从自己身上撕下的衣物,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拳拳之心,又如何让人舍得责备?她的目光只在三生镜上停了一瞬,就看向了伽罗。那目光柔和又暗藏愧疚,云音在三生镜上按了按,示意伽罗将三生镜收回去,这才柔声说道:“塔中凶险,你有没有受伤?”
云音一路行来其实并没有遇上什么妖物,只是一路鲜血与新鲜的断肢都昭示着前方那个她一直牵挂的孩子是如何的焦躁。她暗自念了一路的地藏经,佛说众生平等,但她心中却知,她的心里早就失了平衡,就算念经,怕是那些亡灵也不会原谅她的厚此薄彼,反而多有怨言,因此也不得不停了经书,放任本心,全心全意的去为那个孩子暗自祈祷。
祈祷她能平安,祈祷她们相见时对方依然活泼依恋一如往常。
☆、29
云音的话音是惯常的温柔,相别不过数月,伽罗却觉得自己仿佛一世都未听过这样柔软宽慰的话语,顿时眼眶一红,抬起的眼中一片依恋之色,哽咽道:“我,我没有事。倒是你……”
“我自然也无事。”云音见了伽罗的模样神情一如最初,心中顿时一松,伸出手去,摸了摸伽罗的额发,低声笑道:“小伽罗连镇妖塔都能来去自如,又哭什么鼻子,不怕他人笑话么?”
伽罗闻言,立时扫了眼立在一旁的秦楠和四尾妖狐,见两人一个看天,一个望地,这才回转过来,低声道:“你又笑话我,我,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她想伸手去拉拉云音衣袖,又觉着这般作态着实孩子气,气恼的作罢。
云音闻言轻笑,想来眼前的孩子怕是在外飞扬嚣张惯了,可不能再像对孩子那般对待伽罗了才是。她这般想着,便将手缩了回去。伽罗飞快的将她的手握住,抓到自己的胸前,急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