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里,山坡上的人也终于消失殆尽。山风吹拂流动,笼罩在山坡中的黑暗也有变淡的趋势。也就在此时,一道银白光辉轻闪,轻巧灵动的窜入了黑暗中。与此同时,明月清辉照下,这山坡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安静清雅,再看不见其他。
半夏带着厌恶感的擦了下脸颊上的血珠,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血腥气息。这里是个巨大的空间,身边坚硬的石壁直直的向上延伸着,插入了黑色的迷雾中。在视线看不到的上方,只有偶尔的,巨大悠长的青色灵光滑动,然后昂然龙吟声起,跟着就是血液飞溅开来,夹杂着断臂残肢散落。半夏皱着眉头,往旁边躲了几步,避开了那些抛落而下的恶心事物,却也无法避开凌空落下的血雨。他潜心静气,捏了一个法诀,屏住呼吸,以避免自己的行踪被头顶的灵龙发现,最后也化作了抛洒的残肢。
自入了那黑暗,他们这一群人就进入了这奇特而空旷的巨大山洞中。黑暗对修行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有的是办法在暗中视物。一开始,一干修真人各自施展神通,飞天遁地,好不热闹。谁料变故突起,先是不知从何处清越龙吟之声连绵不绝,那发声处似乎极为悠远,远远听来,倒有几分悦耳之色。
一干人先是大惊,随后又放松下来,更有甚者,抚掌而笑道:“妙极妙极,龙之一脉,消失于世间千年,如今总算可得见,若得屠一二,洗髓易经不是难事。这灵镜山中怕是于我等另有机缘。”
此话一出,应声者众。
半夏立于一旁,看此间人皆丑态,负手冷笑,只是眼光却不由的被身前那两个默不作声的女人吸引过去,红衣的伽罗冷笑连连,娇俏的容颜上掩饰不住的不屑与杀机,白衣的云音低眉垂目,做一脸的慈悲菩提,周遭一切,仿若与她无关。
端的是两种极端,冰与火的矛盾相连。
半夏陷入沉思。而后,他也不再有机会去思考或者去查探这两个奇怪的散修了。龙吟声从细若潺潺溪水,再到奔腾若黄河咆哮,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只见得青色灵光不知从何处乍现,跟着就是人声惨叫惊呼,血雾在人们头顶处散开来。惊得一群人四散奔逃,或是往前疾行,或是妄图以一人之力屠龙抽筋,各自心思,各自神通,人群刹时就乱了。
半夏走得是小心翼翼,饶是如此,干净整洁的衣衫上也是沾满了污物,熏得他连连皱眉。他抬了下眼,羡慕的看着前面撑伞行走的两人,如此凶险之地这两人却当自家后花园那般,自在自如。更为关键的那伞,任污物倾盆,那伞流光自若,莫说伞下两人,就连伞面也没染上半丝血污。
这样的光华流转的事物,想来必是一样不得了的宝物,如今摆在前方那女子的手中,却还原了它真正的用处。半夏想来,也不知道该叹,还是该赞。但不管如何,他却知道,跟着前方这两人前行,必不会错。
伽罗偏着头过去,见身后那青竹般的身影在黑暗中隐约可见,不急不缓,却始终跟随着两人前进的脚步。她冷哼了一声,回转头来,皱着眉头朝身边的云音抱怨:“身后那人好生讨厌,跟着你我,怎的就不被头顶的青龙叼了过去,也省得人心烦。”
“你啊。”眼见着伽罗眼中戾气渐起,云音无奈一笑,捏了捏手中那娇嫩的手掌,轻声道“你随我三百载,修的又是佛法禅宗,怎的不见你有点长进?”她虽是这样的话,但语气并不如何严厉,伽罗也就只当自己没有听到,默不作声。只听云音的话音悠悠传来:“这人是翠微派的弟子,翠微仙剑威名已久,他只身前来,怕也不是泛泛之辈,总会有些保命的法子。”
伽罗却是一脸不屑,冷哼一声:“能有什么威能,我瞧着,也不过如此而已。”
“人不可貌相。”云音淡淡应了一声。
两人凑在伞下,且行且聊,好一派的自然无畏,直到行到一处断崖边,两人这才止步脚步,并肩看向了前方。
前方是断崖,断崖前另有洞天,只是相隔远了,只隐约可见白光闪动,青竹摇动,偶有鸟鸣清啼,远处层层叠叠,是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出的金黄色。这份祥和宁静,全不似两人站立这地的血雨腥风。
在那一处,竟不知是何人神通演化出的一个小小天地,暗自生息演化,不知过了多少载时光。这般遥相对望,便若举镜观花,水中看月,有种隐约的不真实感。
☆、06
一处小小的断崖,仿若隔离了两个世界。一方龙吟不绝,哀嚎不断,腥臭腐味,宛若人间地狱。而另一方却是鸟语花香,宫阁叠加,斗拱相连,便似天上仙境。
崖边此时已站了有数人,有老有少,衣衫相貌各不相同,既有身似铁塔,长相怪异的异人,亦有锦袍高冠,似个普通富家子的青年。伽罗注意到最初那个踏禅杖而行的和尚也在此间。虽然他们身上都有污渍鲜血,只是这些人身处此地,无视于头顶盘旋的灵龙,也证明他们绝对是进入灵镜山的修真人中的佼佼者了。伽罗看了看那悬崖,虽然崖高百尺,下面黑雾翻腾,隐有鬼号之声传来,但这样的距离对伽罗来说并不算的如何,更何况还可以凌空飞渡,从这头到那头,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只是不知为何这些修真人只站在崖边并不过去。
三人行来也引来了旁人的注意,那富家子一般的青年当先开口,他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那扇子双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