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风的拳头砸在肉上,骨骼上,两个遍头是血的人横着飞出巷口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不堪。
宁奕还在巷里,手肘抵着一个寸头家伙的后脖颈,重重怼在地上:“谁派你们来的?说!”那人想张口,血先下来了,混着两颗碎牙,咿咿呀呀地说不了一句整话。
几个人挡住巷口的光,话音愤怒地朝里喊话:“你看看这是谁!”
额头上的血沿着拧起的眉弓淌进眼睛,宁奕眨了眨眼,认出他们手中夹着的人,是关俊。
宁奕松开手,那寸头一脱离钳制,立即吐出一口腥浓的血水,反身握拳,狠狠往宁奕脸上招呼。宁奕被打得后脑撞墙,抖了抖眼皮。“宁哥……”哀凄凄的声音被风吹进耳朵,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醒来,猛吸了入一大口湿冷的空气,呛进地上的灰尘,咳了几声。后脑上丝丝的疼痛,腹部一定青了,扯着还挺疼。
那些人真看得起他,用拇指宽的粗麻绳绑他,花死力气勒紧,一点动弹不得。宁奕也懒得挣动,比起自己,他更担心关俊,那么个柔嫩嫩的小孩,别说打,就是捏重点都能给伤着,还是没保护好他。
歇了一会儿,撑开肿了的眼皮,宁奕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比小巷更黑的屋子,没有窗,唯一的一扇门密不透风,只有门缝楔进一条金黄的光,有人在外头悉悉索索的交流。
“欸,关了那么久了,要不要进去看看?”说话声软软的,带点闽东口音。
“嘶……”有人抽气,“你手劲这么大想疼死我啊。”然后是啤酒的开瓶声,“死不了啦,管他做什么,后背上,再给我上点药。”
哼声七七八八的,都是受了宁奕拳脚的人:“哀到糜(潮州话:倒霉透顶),长得雅死(潮州话:很漂亮),爱迈这么能打。(潮州话:要不要这么能打)”
“看他身手,像个差佬啊。”现学的g城话,逗笑一班人。
哗笑声中,有人压着嗓子,神神秘秘:“不是啦,听说啊,他是那个……”声音越说越小,是哪个宁奕没听清,晦涩的窃笑和冷哼交织,遮盖了最后几个重要的字。
“真想不到,他是干这个的。”有人看不起地说。
“问刺仔啦,伊自细(潮州话:他从小)就喜欢男人。”起哄似的,这群人躁了,狞笑声越来越大,宁奕听不懂晦涩的方言,只依稀抓住几个字眼,同性恋,玩pì_yǎn的。
宁奕发怔,半晌才意识到,那是在说他。
他眼眶发紧,麻痹的双脚一松劲,踢中脚后跟的一个木箱,发出吱呀的动静。
“醒了醒了。”外头期待地说,好像在候一场好戏。
那个叫刺仔的混混听见了,把桌酒瓶撞得啷当响,朝里屋来,有人怪叫着,他硬了硬了。还有人煽风点火,你小心点玩,别弄死了。
门开了,金光刺眼勾勒一个矮壮的身形,目光辣红,沉沉盯着宁奕。砰得用脚踹上门,将一屋子淫笑挡在外头。
是那个被宁奕打落两颗大牙的人,他握了个半瓶酒,醉醺醺地过来,脚尖顶到宁奕的大腿停了,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酒,在他面前蹲下,伸出热烘烘的手,摸上宁奕带伤,但韧劲十足的小腹。
衣服被手指撩开,肉掌和皮肤相摩,有一种谨慎的色艳,宁奕靠在木箱上躬着身子:“你老板要是知道你动了我,还会给你钱么?”
那手犹豫了,但很快摸得更狠,往裤子里钻,豁出去似的:“你也是,和谁不是一样。”
宁奕噗呲笑了,原来gay都没什么节操,只要需要来了,跟谁都能搞一炮:“还真不一样。“宁奕斜着眼,睨傲地看他,“你上头少了点东西,下面又多了点。”
“你不是?”刺头信了,他目光太清澈,眼神又灼灼,不是会说谎的人。
喷在脸上的呼吸浊重,征服强者的刺激:“雏的,更好。”他抓住宁奕的手想将他翻身,骨骼错位的嘎嘣在黑暗中尤为毛骨悚然,宁奕利用他向后拽的一瞬,忍着剧痛卸掉手腕从松动的麻绳中挣脱。
麻绳绕了两圈捆上对方脖子,宁奕满脸冷汗,伏在刺头耳边:“有命,才好。”
“那个和我一起被绑来的男孩呢?”他打碎酒瓶,尖渣扎入刺头脖颈,“他在哪里?”
关俊此刻也身处在一个狭小的移动空间内,这里比黑屋敞亮舒适,酒也高级,是顶好的香槟,庆功宴上的那种,文荣亲手倒了,送到他手上:“!”
玻璃樽清脆的碰撞像种讽刺,关俊没了欢场的艳丽,低迷地低着头:“荣少……”像个做错事的人,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男人,“你打算把宁……把他怎么样?”
文荣心里不屑这点廉价的负罪感,更不想看愁眉苦脸,好像自己逼他似的。他伸手把男孩捞过来,整个搂在怀里动手手脚:“你男人就在你身边坐着呢,你倒关心别的人?嗯?”
飞驰的车窗上印出一张俏生的小脸,鼻尖嘴唇,无一不像记忆中的样子,只是人不对,文荣失了兴致:“现在才担心他,你假不假。”他悠哉转动手中郁金香杯的杯梗,以男孩眉间的痛苦佐酒,拿话激他,“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说像你这么胆小的人,当初是怎么会想到这么绝的办法,我都忍不住要为你拍手了。”
关俊头顶着车窗玻璃,颠簸中肩膀颤栗,是痛苦和良心磨折他,令他有口难言。
那日早晨,在黑门附近和宁奕分了手,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