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周芷若那一掌令金花婆婆出招缓了一拍,她才趁机使出了昆仑剑法,这才挽回局面。
折回时,她心念着周芷若的举动,一路上竟没说一个字,待回到大都,才将心中打算告诉张无忌。
金花婆婆寻访多年,终于向故人讨到一柄宝刀,这才来和灭绝师太一斗,这天下,能和倚天剑争锋的,只有屠龙刀了。赵敏怀疑金花婆婆已经寻法子找到了谢逊并取到了屠龙刀,所以才仗剑与她相斗,想试一试她,想逼她出刀。从相斗情况来看,金花婆婆手中并没有屠龙刀,可是却又叫赵敏随她去一试。
“——照此来看,她已经知道屠龙刀在何处,只是暂时还未取到手,我料她必去海滨,扬帆出海,前去找刀,我们在她前面赶到便能抢得先机。”
赵敏将推测以及计划娓娓道出,听得张无忌不住点头称是。他初时答应赵敏去借屠龙刀,只不过是为了大丈夫千金一诺,此刻想到金花婆婆可能会去算计义父,恨不得插翅赶去相救。
三人当日就启程,赵敏先回王府,令人提了一大包金银、牵了九匹骏马过来,他们骑了三匹马,另外六匹跟在后面轮流替换,疾驰向东。次日,待到九匹马都已疲累不堪时,赵敏便向地方官出示汝阳王调动天下兵马的金牌,又换了九匹坐骑,马不停蹄,在当日深夜就驰抵海边。
赵敏命县官急速备好一艘最坚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粮食、清水、兵刃、寒衣,一应备齐,除此之外,所有海船立即驱逐向南,海边五十里之内不许另有一艘海船停泊,汝阳王金牌到处,小小县官如何敢不奉命唯谨?不到一日,县官便报称一切均已办妥。
到海边看船时,赵敏却愣住,出现在眼前的船高二层,船头甲板和左舷右舷均装有铁炮,俨然是蒙古海军的炮船。她百密一疏,没想到那县官巴结心切,竟去向水师借了一艘炮船来。这时船中粮食清水俱已齐备,而海边其余船只均已奉命南驶,早在数十里之外。赵敏苦笑,只得嘱咐众水手在炮口上多挂渔网,又装上十几担鲜鱼,装作是炮船旧了无用后改造而成的渔船。之后三人换了粗布短衫,在脸上涂了油彩,粘上两撇鼠须,打扮成水手在船中守株待兔。
傍晚,一辆大车来到海滨,果然是金花婆婆,携着殷离和周芷若前来雇船。
船上水手早受赵敏之嘱,诸多推托,说这是一艘旧炮船改装的渔船,专门捕鱼,决不载客,直到金花婆婆取出两锭黄金作为船资,船老大方始勉强答应。金花婆婆带殷离和周芷若上了船,便命扬帆向东。
金花婆婆偶尔上甲板走动,其余时候都待在房里,殷离倒是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周芷若被关在了二层船楼中,一日三餐都由殷离送去。
赵敏寻常出行多是走陆路,虽然也乘过船,可时间都不长,如今一叶孤舟飘零在茫茫大海中,其间颠簸又岂是江河能比,才在底舱待了一日,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加上底舱空间封闭,那浑浊的空气闷得她几欲窒息,于是趁着入夜悄悄溜了出来。
夜里风不小,海浪拍着船舷,站在甲板上,明显能感受到脚下的晃动,赵敏扶着栏杆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可又不怎么想回到那臭烘烘的底舱里去,目光在船楼上扫了一圈,看到某处窗内还透出微点光亮,眸底忽地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便走了过去。
房门上了锁,原本这些房间的钥匙都被金花婆婆收去了,可赵敏早就另外备了一套,开了门便闪身进去。
屋内,煤油灯忽明忽灭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角落卧榻上,面色苍白的青衫女子盘腿而坐,额心一点朱砂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娇艳,正是周芷若。
她正闭眼调息,听到有人进来立即警惕地睁开眼,身形微动,便带起一阵呛啷啷的响声,原来是手脚均被铐镣铁链锁住了。
赵敏瞥见周芷若眼中疑色,想起自己此时乔装打扮过,便故意不出声,刷地抽出随手拿出来的短刀想吓一吓她,不料还没走近就被叫出了名字。
“赵敏?”周芷若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目光只在赵敏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你来我这做什么?”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啊。”没想到那么快就被识破,赵敏讨了个无趣,懒洋洋走了过去,朝着周芷若冷冷一笑,忽的扬刀劈下,不偏不倚贴着周芷若耳朵擦过,扎入她脑后的木板中,“我在这船上,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
她心思何等敏锐,周芷若说“你来我这做什么”,而不是“你怎么在这”,听来竟是早知她在船上的口气。
周芷若却闭上了眼一言不发,任刀锋颤巍巍在耳畔轻晃。
“你?!”赵敏见她似是打定主意不说话,眸中闪过一丝气恼,却按捺下来,收了刀,在舱内转了一圈,突然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脸上乌七八黑的甚是滑稽,又看了眼周芷若眉宇间的冷漠,狠狠一跺脚,伸手就将那假胡子揭了下来,然后打了水,用挂在架子上、周芷若用来洗脸那块白布巾洗了脸,洗完后那白巾已变成灰色,她不扔,还端端正正挂了回去。
听到水声,周芷若疑惑地睁开眼,看到赵敏孩子气的举动,眼底一抹无奈一闪而逝,顷刻便又恢复冷清。
她沉默并不是因为怨恨或其他,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们先是殊死相斗,紧接着她却被赵敏所救,连她自己都被搞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