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书院的拐角处偷听先生授课,一眼过去,却只见到了鹤立鸡群的他。
翩翩君子,遗世独立。
他不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她的方向,她唯有仓皇地低下头,掩盖眼底的湿意。
……
阿媛在马厩里打扫了一个多月,偶尔会碰上来牵马的陆斐,只要他一来,刚刚还和它兴致勃勃“聊天”的雷电便会立马弃她不顾,欢快地朝着主人伸去脖子。
他曾说过的不准她再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种话,从目前看来已经成了空话。他们时不时地在府里遇见,她低头退让,不声不语,他大步走过,毫无停留。
“阿媛姐,你和老爷……”某一晚,小乐终于忍不住钻进了阿媛的被窝,好奇的问道。
阿媛装睡不答,这实在是个太长的睡前故事,她已然困极了。
“阿媛姐……”小乐用手指戳她的腰窝,她一秒笑出了声。
“做什么!”
“我总觉得你和老爷以前认识……”小乐低声说道。
“认识。”
“真的?”小乐高声叫了起来。
“嘘……”阿媛捂住了她的嘴巴。
“怎么认识的?你得罪过老爷吗?”
“同乡,得罪过。”阿媛简明扼要的答道。
小乐快速地眨眼,抱紧了阿媛的腰往她身上蹭了蹭:“阿媛姐,我总觉得那天要不是你站出来,我肯定就死了。”
“是的,为了感谢我,你可以现在就闭眼睡觉。”
“你听我说嘛。”小乐抱紧她,“虽然我当时很慌张,但我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若不是老爷开口你我都要被公主打个半残的。”
“嗯。”阿媛闭着眼抱着胳膊。
小乐抿了抿唇,道:“阿媛姐……”
“嗯?”
“算了,睡吧。”小乐摇了摇头,咽下了要说的话。每个人心底都有要保留的秘密,今晚的她其实已经越界了,她只希望阿媛姐不会生她的气,因为看起来阿媛姐真的不想聊关于她以前的事情。
小乐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也渐渐地滚入了自己的被窝里去了。阿媛却睡不着了,她仰头看向窗外,隐隐有月光洒进来。
就是这样的夜,他翻身而入,捂住她的口鼻,像是一只身手敏捷的狼扑上了自己的猎物。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她穿上衣裳出门了。
“砰——”
她轻轻地推开门,却还是发出了一丝响动,转头看小乐,还好她依然睡得很沉。
院子里的大树下,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转身。
“是谁?”阿媛瞥到那一抹身影,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她往前追了一段距离,走过一个拐角,眼前除了清风明月,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心口突然跳得极快,她环顾四周,不知道这个人躲到了哪里去,但她有一种感觉……
“陆斐?”她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唤道。
周围,树叶晃动成影,除了风声没有给她多余的回答。
原地等候了片刻,她垂下眼睑,转头离开,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和彷徨。她刚刚在期待什么?都不问问自己那样的猜测是多么无理荒唐吗?
她抬头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似乎很是懊恼。
房屋的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若她刚刚再往前走两步,谜底其实并不难解开,可她还是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相信自己心底发出的直觉。
他穿着黑色的袍子站在原地,看她带着稚气地敲着自己的脑袋,这动作颇为眼熟。
“下一句。”他躺在藤椅上,以书掩面。
“嗯……”她绞尽脑汁,仍然记不起来。
“脸。”他掀开书,伸手欲揪她的脸。
“等一下等一下……我一定能想起来的!”她摇头拒绝,握着小拳头一个劲儿地敲自己的脑袋。
许久,她还是未能记起,一脸惆怅地看着他。
“罢了,你就算敲破了也记不起来的。”他无奈地坐起身。
“哎……好难啊。”她撑着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笑着伸手捏上她的脸:“不过一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有多难?”
“哦……”她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可转眼间却又迷惑了,问他,“什么叫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怎么上怎么下?”
他轻笑出声,笑声悦耳,犹如和煦的春风。
“嗯?嗯?”她催促他解释。
“等你有一天知道什么麻烦事都往心里放的时候,那时便是下了眉头上了心头了。”他抬起手中的书,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她挠了挠额头,仍旧不解其意。只是很久很久以后,她的确是一个不再爱皱眉头的姑娘了,因为太多的事情她只能放在心里。比如身世,比如陆斐……
此时,站在原地的黑影揭下了头上的风帽,有一丝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打了过来,观其面容,丰俊神秀,隐有天人之姿。
“还是笨得要命。”黑影似嗤了一声,转头离开。
35.撞破
冬月初三, 这是陆斐的生辰日。早两天前府里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虽没有女主人坐镇内宅,但许伯前院后院一把抓,丫环小厮们也被支使得脚不沾地,忙得像是陀螺一般。陆斐的身份不一般,上门道贺的客人自然也非同凡响,一应安排既要妥帖又要周到,方不堕了这大司马府的威名。
当天,四更天的梆子刚刚敲响,府里的仆人们便忙开了。
为了此次的生辰, 许伯特地给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