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再住几天,现在这样也没心思住了,第二天弟兄俩吃过早晨饭,都收拾了东西一搭去了火车站,各自上了火车,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守义和芸香回了张家口,这还不到归队的时间,两人自在地在城里大逛了几天。芸香把头发也剪了,烫了发,脱了大襟袄,穿上旗袍了。守义也专门换了正式的军装,陪了芸香去照相馆照相。
摄影师歪戴着皮的八角帽,一会儿让芸香斜欠着坐,一会儿又让她手搭在旁边摆的花架子上;守义正面也不对,侧立着也不对;硬是折腾地他脸色也拉下来,手都紧紧地抓住佩刀把子上了。摄影师见神色不对,赶紧说:“站好别动,好了,好了!”跑过去正要按快门,又跑回来,把守义的帽子从他手里轻轻地取出来给戴上,这才跑回去,说:“戴上帽子显个儿(个子)高!好了,笑一下!”
“哗!”一声,他们结婚以来的第一张相片就这样拍下了。
进了十月,联合政府谈判热闹地开始了,可守义却不知为什么被召回队伍了,又只剩下芸香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守在这个小小院落里,闲来只能做些针线打发辰光。
守义回到工厂,却见军需官老赵来了,忙让到他屋里,两人点了烟,边抽边聊。
“这次又要啥呀?没变样的哇?”守义先开口问,“按说这仗也打完了,该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是长官们想要做几双马靴?还是太太们想要那高跟鞋?我可做不来啊!先说好了!”
“哈哈哈!你这个人,见了我也没别的话,就是做皮子!”老赵笑得咳嗽起来,忙喝了一大口水才渐渐平复了。
“那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守义不信地瞟了他一眼,“我可不信!”
“说专门来看你也算对,就是还有点别的事。”老赵故作神秘,“好事儿!”
“啥好事儿?”守义又给他续上一根烟,“让我们出了这山沟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住的快成野人了!”
“瞌睡给个枕头!就是这事儿!”老赵笑着一拍桌子。
“真的?这就搬?”守义听了也激动地站起来。
“现在不能搬,还得等几天。这不正谈判呢,不管谈的咋样,你们肯定是要从这山沟里出来呀!”老赵背着手站地上高兴地说,“我也不用来回跑了。”
守义先是很高兴,可又疑惑地问:“啥叫‘不管谈的咋样’?难道还能谈不成?这都多少年了?还想打不成?”
老赵听了这话,忙开开门看看外面,说:“你低点儿不行?哇哇的,山外头也听见了!”说完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