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晗雪就这么走了,一个人都没带去。
即便从营地的位置可以看到她会面的那座毡帐,萧靖的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后来,他干脆找来个大木桶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痴痴地望着远处一动不动。
“都这么久了,县主怎么还没出来?”
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满面怒容的萧靖就从桶上跳下来,不依不饶地道:“你们少主有很多话要说么?两个人初次见面不过是认识一下,他居然还没完没了!”
这番话是对北胡人留下来充当联络员的人说的。
原本蹲着的那人懒洋洋地站起来道:“你急什么急?也没过多长时间啊。你不知道草原的规矩,第一次相见的年轻男女若是看对眼了,便是谈谈情、说说爱也没什么,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双眼通红的萧靖握着刀逼到了他的身边。可能是被萧靖准备玩命的气势吓到了,比他强壮得多的北胡汉子也心生怯意,撇嘴道:“既然你如此在意,我就去帮你看看。”
说罢,他便一溜烟跑掉了。其实,他也很不喜欢这个要守着一群南朝人的苦差事。
很快,这人又回到了萧靖的跟前,不无怪责地道:“我们少主事情太多,这会还在忙呢,你们县主一个人在等着。你是眼瞎么?瞪着眼睛一直看着那边,就没看见来没来人?”
萧靖一翻白眼,道:“我怎知你家少主是不是早就等在大帐里了?还没来就好,有劳你了,多谢。”
话音刚落,他便头也不回地跳上了木桶,专心致志的继续当他的守望者。
就这样,两个时辰过去了,时间已近黄昏。坐得腰酸背疼的萧靖再次生疑,他涎着脸走向那位百无聊赖的北胡人,热络地道:“兄弟,拜托你件事呗?”
“联络员”抬起头警惕地望着他道:“你要干什么?休要打什么歪主意,这可是车舍里的地界……”
一阵金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有小雅做的内衬和邵宁给的金叶子,除非别人把萧靖的衣服抢走,否则永远无法夺走他全部的财产!
“县主去的时间太长了,我们都很是挂念。”萧靖把金叶子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笑眯眯地道:“不知可否请兄弟去找一下你们少主,或者其他什么说话管用的人?在下没有别的请求,就是过去找县主问个安,只消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
“联络员”面露难色,不过看在金叶子的份上,他还是咬着牙跑开了。
不一会,他就带来了好消息:少主一时半刻抽不开身,管事的人念在南朝使团是客人的份上准许他们前去探望,但不能带任何东西!
此外,管事的还说,若到戌时少主还是没法过去,县主自可回营地去,今日的会面就算作罢。
犹如打了一针强心剂的萧靖飞也似的跑去把好消息告诉了同样忧心忡忡的葛大人与贺百户。
经过一番商议,三人决定一同前往。亲眼看到县主没事,大家也好安心。
安慰了比自己还要焦虑的莲儿,萧靖便随着两位大人来到了夏晗雪所在的毡帐前。
关心则乱,他也顾不得什么官阶与进门的次序了,快步抢在另外两人的前面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夏晗雪也是精神一振。待看到来人是萧靖,本来端庄大方她马上面露喜色,轻声问道:“你怎么来啦?”
萧靖冲她挤了挤眼睛,才闪开地方把身后的两个人让进屋里。
仔细看了看夏晗雪的模样,萧靖心疼得恨不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为了朝廷的体面、国家的尊严,这妮子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车舍里的少主就要进来。和他一起做记录的时候夏小姐至少还能稍稍放松些,这会可好,穿着一身盛装本就很累,她还要坚持这纹丝不动的坐姿!
一来二去的,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就连笑的时候都会有些痛苦的感觉掺在里面……这又叫人如何不心疼?
“县主可好么?”葛大人抢上一步问道:“我等已和胡人说定了,那少主若是来不了,县主等到戌时即可回返……”
萧靖恨不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想邀功?没问题,可你也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啊!这会到戌时还一个多时辰呢,你就不会换个表达方式么?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整个毡帐空无一物,亏得雪儿在这极其无聊的地方耐心地待到了现在。
“县主切不可掉以轻心。”贺百户低声嘱咐道:“卑下实在不相信北胡的少主能有这般忙碌,谁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
夏晗雪点头应道:“多谢贺百户,奴家会小心的。”
这二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地一通叮咛,真正有话要说的萧靖反而插不上嘴了。好不容易人家都说完了,北胡人也来催他们离开,“探视”的时间到了。
无比郁闷的他也只能闷闷不乐地转身走掉。目光交错的一瞬间,夏晗雪朝着他使劲忽闪着大眼睛,这“萌出一脸血”的可爱模样总算让他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一点点慰藉。
三人在北胡人的“护送”下远离了这处毡帐。目送他们离开后,在某个角落藏身的一道身影也一闪而逝,就好像他从不曾存在过……
夜幕终于降临了。
还在原地守候的人只剩下了萧靖。大瑞的兵士们都很关心县主的安危,可一到晚上,他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年头军队的伙食极其一般,导致几乎所有人都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