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雅的眼睛红了。
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哪里还有半点尊严?
萧靖猜得没错。董家虽不是什么富甲一方的名门大户,却也是家境不错的小康之家。而她,也曾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宅闺秀。
破家后,一切都变了。被人呼来喝去、轻贱辱骂,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为了生存,她不怕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辛苦,不怕别人的白眼和刁难,在不停的劳作中学会了很多事。
可是,一个亭亭玉立的芳龄少女难免被不怀好意的人垂涎觊觎。
和小远失散那段时间,她曾到一户人家帮佣,家里的男主人经常来看她做活。终于有一天,他软硬兼施地把小雅骗到了房中。刚关好门,他便狞笑着扑了上来。若不是小雅随身藏着一把剪刀拼死抗拒又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后果可想而知。
更不要提在浦化镇险些于光天化日下遭人施暴,在千钧一发之际才被萧靖和邵宁救下的事了。
卑贱的身份,使她成为了一件美丽的商品,一件精致的玩物,一件诱人的私产。
咬牙捱过了种种难关,又在茫茫人海中重新遇到了弟弟。那天,紧紧抱着小远泪流满面的她默默感念着上天的恩赐,因为她终于又拥有了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牵挂和寄托。
作为姐姐的她承担起了妈妈的责任,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年幼的弟弟。她不顾一切地劳作,就是为了让小远更好地活下去。为董家延续一线香火,也成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除了小远之外的家人,除了背影之外的伙伴,对她来说早已是太过奢侈的幸福。
而面前的男人从没有把她当做奴婢。他总是温和地笑着,在她把水端进来以后自己一个人完成洗漱,然后在目送她端着盆离开的时候说上一句谢谢。
小雅一直怀疑,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自己“想要报恩”的情绪,萧靖根本就不会让她来做这件事。
至于那个邵公子,虽然总是油嘴滑舌的惹人生厌,却也没有太多的逾礼之处。有时,他甚至会跑来帮着做点活,再吹上两句他之前是怎么帮镇里的老太太劈柴挑水的。
这,就是伙伴吗?
望着呆呆出神、泫然欲泣的董小雅,萧靖的心里有点紧张。跟许多男人一样,他最见不得也最没办法的就是女孩子在他面前哭。
为了改变这就快要“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气氛,他大大咧咧地一笑,没心没肺地道:“小雅姑娘若是非要报恩,那也简单得很。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姑娘以身相许,如何?”
董小雅闻言大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鞋尖,整张脸蛋都涨成了大红布。若是地上有个缝,估计董姑娘早就义无反顾地钻进去了。
萧靖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都穿来这边小半年了,怎么这语言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原来在饭桌上跟着众人开开荤腔,或者和身边的女性朋友很没尺度的互相调戏一下,那都没什么。可是,这里是古代呀!
虽然那些“私定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的古装剧里大都会有以身相许的桥段,可那是戏说。董小雅一心想着报恩,这件关系到姑娘一辈子的大事又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萧靖正想着如何往回兜一兜,一个身影突然破门而入。被吓着的两个人刚望向门的方向,那人就踉跄着扑了上来,怒吼道:“你这厮居然是个施恩望报之徒,做了点好事便想骗了人家的终身,老子跟你拼啦!”
作为男人,萧靖第一反应是护住小雅姑娘,谁知道人家就是冲他来的。猝不及防的他一下就被对方扑倒在了榻上,脑袋差点就和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董小雅急忙拉住了那人的胳膊:“邵公子,你误会了。公子他只是说笑来着,没有那个意思!”
“小雅姑娘,你别管!邵某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乘人之危的奸徒!”邵宁大义凛然地表了态便又一次作势要扑上去,只见他的右臂猛地向后一挣嗯,距离那丰满的香软只剩001公分了。
哎呀,就差了一点!
萧靖看着邵宁那张写满遗憾的脸,眼前飘过了一串省略号。
这小子进屋时喊的那一大串废话如果按照“邵氏语言体系”翻译过来,用六个字就能概括:放开她,让我来!
这也就算了,这混球居然还想趁机揩油,也太没品了吧?这是xìng_sāo_rǎo知道吗?
心中万分鄙夷的萧靖准备说点什么。可是,嘴还没来得及动,他的鼻子就用力地嗅了起来。
几秒钟后,他忽然眼冒着绿光,接着便迸发出了洪荒之力。一声怒吼过后,可怜的邵宁就被推到了书案上,后腰重重撞了一下的他揉着腰眼大声呻吟着。
萧靖疯了似的打开了邵宁拿进来又丢在了地上的东西。对,那是一个食盒,里面还有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贼子敢尔!”怒火中烧的邵宁嚎叫着反击了,他雷霆万钧地一推,才把烧鸡拿到手里的萧靖又被推了回去。
你爱推就推吧!
美食当前,萧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的手抓着烧鸡向嘴边凑去,眼见就能得逞的时候,邵宁猛地用全身的力量压住了他,又用一只手推着他的腮帮子让他的嘴远离烧鸡,另一只手则胡乱挥舞着试图夺回烧鸡。
场面大乱。脸被人一推,萧靖噘了个小猪嘴邵宁也没好到哪里去,打架动手都要讲究潇洒的他这会完全没了章法,那动作就像乡间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