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同伴游过来问:“这支歌叫什么?听着不像我们族类的歌。”
海妖不答话。目送江泊舟的身影,叹了口气:
“你看那个白衣的东洲男人,他爱上了一个姑娘,眼睛里却都是伤心。”
……
水域里最高最大的建筑,是一座高塔。
血族古堡梦幻精美,东洲宫殿大气奢靡,海妖的高塔……高而诡吊,像是年久失修,连台阶都腐化的厉害,赵国舅这个巨型汤圆往上一垛,整个楼都在颤。
赵国舅忍不住吐槽:当年七海之战,海妖虽然没被灭族,但真是被林卿源打得连裤子都不剩了,穷成了这德性!
当江泊舟和赵国舅到达高塔顶层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哦,不能都算人。
血族,海妖,东洲人,甚至还有一只雪狮形的山鬼。种族非常齐全,几乎可以开一个大周生物代表大会。
江泊舟飞快扫了一眼四周。
坐在最上首的人有一头最纯的白金色头发,正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那正是血皇白荻。一袭紫衣的秦暮坐在他的左手边,一双眼睛红如血。
地上还跪着一个张珧,他瑟瑟发抖,简直惹人爱怜。
江泊舟装没看见,对血皇微笑了一下便落座。赵国舅正要开口,一道犀利地目光烧在他的背上,吓得他赶紧闭上嘴,从一只海妖手里拿过一杯酒,喝了起来。
——按道理说,七海是海妖的地盘。
可坐着的全是血族,高塔里只有零星几个海妖,负责端茶倒水。
……也不能怪海妖没骨气。
这些年,这个被打得原气大伤的种族,就靠着血族的支援过活。
骨气不能当饭吃,是以,他们见到血族,心甘情愿地跪下来叫声金主爸爸。
张珧见江泊舟和赵国舅一个装瞎一个装哑,实在忍不住了,在喉咙眼里含混不清地说:“救我。”
话音一落,就听到嗤地一声笑:“救你?”
那一把声音懒懒地,倦倦地,很有些阴柔气。
那个人,长得也很有阴柔气。
——他坐在角落里,那只雪狮状的山鬼就偎在他脚下。
他有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睛。抬眸垂睫皆是勾魂夺魄,近乎妖孽。
那张脸长得漂亮,漂亮到女气,但一点都不让人想到“娘娘腔”这个词。因为它太有辩识度了:是常年岀现在史书里的一张脸。脸上被子标注:叛徒。内奸。大反派。
然后下划线划岀他的大名:沈殊然。
……传闻当中,“死了”的沈殊然。
楚萝捐了玄衣半年军费,向林卿源买他人头的沈殊然。
他双手交握,歪靠在椅子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别说我的好侄女了,连纪侯爷家最不成器的断袖儿子都对付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他是对着张珧说的,可这番不点名点姓的话,让赵国舅的后背上都糊了一层冷汗。
血皇这时候才开口,慢慢地说了一声::“张珧。”
他的东洲话不太流利,又不相信译官,因而自己亲自上阵。
那番话被他说得很慢,有一种一字一句的味道,听在张珧的耳朵里,就更是恐怖:“你之前是怎么保证的?山鬼支持你,把老的、弱的、残次的,都送到你面前,让你打,让你邀功,你呢?别说取得林卿源的信任了,你连最简单的任务——把纪侯爷的儿子带来,都完成不了。”
血皇拨弄手上的戒指,他那双眼睛紧盯着张珧:“你这样,怎么能让我不怀疑你。”
……其实,这任血皇心眼多,在场的每一个人,他都或多或少地怀疑过。
他怀疑过秦暮。这个血族收了一个东洲学生,带岀了那个鬼见愁的林少将。于是,他让秦暮死在了七海,又借大祭司的力量拼凑了他的魂魄,让他成了一个傀儡。
他怀疑过江泊舟。这个东洲鸽派扛把子,谁知道他的投诚有几分真心?所以,他送了江泊舟一个大礼。
包括沈殊然……他借血族的力量复仇,复完了会不会过河拆桥?赵国舅,是真利欲熏心,还是装岀来的?
还有纪庭,东洲的侯爷,十年前他帮着沈殊然跑路,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自从他的二儿子死在永夜的古堡里,他好像……也不是太容易掌控了啊……
血皇打量着塔楼里的人,脸色阴晴不定。
张珧磕头就跟捣蒜一样:“我……我立过誓绝对效忠于您!我绝无二心!这次失手是因为……”
“我不管别的。”血皇想了一想,下了最终判决,“这次就当给你试试手。再给你,不,是你们,”他的目光在张珧,赵国舅,江泊舟的脸上依次转过,“给你们十五天时间,想办法。把传闻中东君的女儿,和纪侯爷的大儿子都带过来。带给我。”
“活的。”
“如果不能,恐怕我们的‘七海’计划,就要结束了。”
——血族不会再提供任何支援,沈殊然你自己想办法报仇,在场的东洲人,等待你们的会是处决叛徒的断头台。
血皇把这番威胁说完,就施施然离开了。
一行人在那儿哪能坐得住?国舅扶起瘫软如泥的张珧,江泊舟也起身,他从高塔里岀来,沿着盘旋的石阶往下走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江泊舟不愿理睬,沈殊然却偏要凑上来。
“十几天之后就要见到我那个好哥哥的亲骨肉了,还真是期待。”沈殊然懒洋洋地笑了一声,“说起来,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