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认真说了,容太师不由沉吟片刻。
儿子的心性容太师十分了解,他道:“你尚年少,再过些年成亲也未尝不可。若是如此,此后自当着力进取,功名利禄我无要求,只求你自己无愧于心。但,如果日后被为父看到你于女色有失,可免不了要动用家法!”
“云鹤谨遵父命,切不敢违。”
“好,好。”
父子二人谈好,俱是面带笑意,容太师抬手欲再抚须,腰侧就被狠掐了一把,疼得他五官一扭,差点没维持住人父风范。
在一双儿女面前,容夫人还要给他留面子,递去一个“回去好好谈”的眼神,她便不再言语。容太师神色微变,暗自思忖今夜是否要去书房过一晚。
将父母暗中互动看入眼底,容云鹤眸中含笑。他对女色的确没什么兴趣,今生在他心中分量最重的莫过于几位家人,再其次便是男儿皆有的雄心壮志。
与容太师喜好的中庸之道不同,容云鹤心知自己并不甘于平淡。周帝无能,太后年事已高,如今皇子们逐渐长成,上京人心浮动,无不想着暗中下注夺宝。
就算不为那可一步登天的从龙之功,他也定会在即将风起云涌的上京驰骋一番。
快至亥时,马车才停在容府门前。
管家领着一众仆役守在漆红门前,灯火昏昏,他却一眼瞧见了主子怀中熟睡的小姑娘,当即令仆役噤声,上前两步笑道:“大人回了,热汤已备好,可要现在前去?”
“嗯。”容太师将女儿递给一面容敦厚的嬷嬷,“带姑娘去偏房就寝,莫打搅她,明早再给姑娘备水。”
“是。”
容太师夫妇独爱小女儿,至今依旧让她睡在夫妻二人的主院,偶尔夫妻独处时才让人带去偏房。
“那云鹤也先行回房,爹娘早些歇息。”
容夫人笑着颔首,“去吧,明日早膳别忘了,yòu_yòu见不到你定要哭的。”
闻言容云鹤忍不住嘴角一弯,“嗯。”
偏房与主院只一路之隔,杏儿跟着青嬷嬷将小主子安稳放上榻,解衣时青嬷嬷动作一顿,凑近看了看手腕,上面绕着一圈微不可见的青紫,显而易见是人力所致。
她顿生心疼,小主子虽肌肤娇嫩,但这一圈青紫也不是轻易可握出来的,“姑娘在宫里受欺负了?”
话是疑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杏儿定眼一瞧,想起在夫人身边听过的话儿,忙摇头,“听说只是前几日出了点小意外,姑娘被吓了吓,太后娘娘已罚过那些人了。”
“太后娘娘和咱们姑娘非亲非故,哪儿会真疼人。”青嬷嬷不以为然,“要我说,当初便不该让姑娘见着太后娘娘,更不该在宫中待那么些日子,那儿怎是一个小娃儿该待的地方。”
杏儿笑着称是,“知道您心疼姑娘,嬷嬷且放宽了心吧,有大人和夫人在,哪有人能欺负咱们姑娘。”
青嬷嬷点了点她额头,知道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但她作为陪夫人嫁来京城的老嬷嬷,也算能琢磨出一点内情。
夫人的爹是平江王,且是王爷独女。作为周朝唯一的异姓王,王爷手中握有一支人数不少的兵马,不至于威胁周朝,但也十分引人注目。
王爷逝后将号令军牌交给了夫人,便相当于夫人成了这队兵马之主。那些人虽远在平江,但实实在在是属于夫人和容家的一大底牌。
青嬷嬷担心的不是其他,正是怕太后冲着这些兵马来,想利用她家年纪尚幼的小主子。
先不论青嬷嬷所忧,一夜滴烛,天明恍惚便至。
幼宁睡得酣甜,第二日精神充足,沐浴后便雀跃地往堂前跑去,一股脑奔去兄长身边,刚好抱住大腿,又张开小手作出欲抱的姿势,“哥哥。”
容云鹤一时不应,小姑娘便着急地踮了踮脚,主动拉住兄长的手来抱自己。
“哎”容云鹤将人抱起,无奈道,“yòu_yòu又重了,哥哥要抱不动了。”
小姑娘身体一僵,半晌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似乎的确多了些肉,随后用十分纠结的神色道:“yòu_yòu今天少吃一点,哥哥抱得动。”
扑哧。容云鹤没忍住,掩了掩嘴角笑意,将人带入前厅,香味扑鼻而来,正是幼宁喜欢的桂花糕。
容夫人今日有心哄女儿高兴,这才备了一堆幼宁喜爱的吃食,却不料儿子下绊在先,任她怎么劝小姑娘都只肯每种吃一点,才感觉饱意就无论如何不肯再食。
她哭笑不得间,正好外堂传来尖锐之声,“圣旨到——”
几人面面相觑,自是立刻起身去接旨。
传旨公公满脸笑意,眼儿弯成月牙,十分快速地宣好了旨。内容不多,不过几句话,但容太师一家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前部分封容太师为从一品宁安侯他们能听懂,后面那句令容二公子为十三皇子伴读、不日进宫是什么意思?
容府何来的二公子?
公公似是看懂了他们疑惑,笑眯眯看了会儿厅内依旧一脸茫然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