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耐不住发出请求的人是他唯一的直系学长。负责带晏庭研究生的那位教授资历很深, 挑选学生的眼光也很高, 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 接连好几届都没带学生。上一届只有一个独苗学长,这一届也只有一个晏庭,之前学长对晏庭帮助颇多, 晏庭也不好直接拂他的面子。
他一犹豫,学长立马乘胜追击,把晏庭喊到自己病床前。纵使晏庭各方权衡过应该婉拒这事, 也耐不住他唯一的学长绑着绷带,吊着腿,有上气没下气地躺在医院病床上苦苦哀求:“小学弟,这个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学长就求你这么一次,你帮我带一段时间,等我好了,我立马过去接手!”
学校的辅导员待遇很好,有工资拿不说,各种评选也占优,做得好还有机会留校任教。晏庭学长天赋非常好,但家庭条件确实有些困难,每个月就指着辅导员这点工资过活。现在新学期刚刚开始,如果他不能按时上岗,学校里有的是人可以顶替他的位置,但这也意味着这一个学期,他都拿不到工资了。
也不是不能换个别的兼职,只是工作量那么轻,工资待遇又那么高的工作,眼下也就只有辅导员了,况且学长还是一门心思想要留校任职的,自然不可能放任机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
与学长同级的同学似乎都比较忙,加上符合辅导员条件的人也着实不多,左思右想,最合适的只有晏庭这样不算很忙,家境优裕明摆着不会在学校里发展的人,所以他只好厚着脸皮求上他这个号称高岭之花的小学弟。
晏庭有些无奈,可学长都求到这个份上了,他又实在是拒绝不了,只能叹一口气,接下这不算省心的活:“那好吧,我先替你上一段时间。”
“学弟!你真好!”学长如愿以偿,险些忘记自己还在装虚弱,蹦起来就想给晏庭一个拥抱,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了人设,又瘫了回去。
“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晏庭又问。
“医生说得一两个月,你放心,只要我一好,我马上去替你,一天都不耽搁!”
抵不住学长的百般纠缠,晏庭总算是应下了这事。学长千恩万谢,然后拉着晏庭开始和他嘱咐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那群小崽子皮得很,你可劲收拾,别留情!别给我面子!就是吧……我班里有个学生,我见他的次数其实也不是很多,但每次见他都觉得挺特别,不过这种特别在别人看来就是不合群,所以班里其他人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但他人不坏,有机会的话,你多照料一点。”
“行,叫什么名字。”
“叫路屿,别担心,你一见到他就能认出来的。”学长笑笑,“真是个挺特别的小孩。”
晏庭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处理人际关系对他而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向来八面玲珑,学长提到的那些刺头和问题儿童,都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几天之后,晏庭在代替学长召开的新学期班会上,见到了学长口中那个特别但不太合群的男孩,出乎他意料,这个男孩和他设想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他并不是那种泯然众人的平凡长相,他很漂亮,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带着一股常人所不具备的干净和灵动,照理来说应该是很受欢迎的类型,但他确实对所有的事情都很不上心,也没有所谓的绅士风度,他坐在那里,就仿佛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怪不得别人都说他不合群。
但晏庭毕竟不是他那个大大咧咧的师兄,很快,他就意识到男孩那种奇怪的气场并非来源于他对外界的冷漠,而是源于一种奇怪的无措感。
准确形容的话,就像是一个读过万卷书的人,踏上了万里路的第一步,纵使有着丰富的阅历和渊博的知识,可是他所走的每一步仍是陌生的,姿势生疏,需要特别小心谨慎。
晏庭恍然理解了学长的话,这确实是个特别的孩子。
不过眼下,晏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微微一笑,将目光从男孩身上移开,开始给台下的学生们强调这个学期的各种注意事项,内容都是学长早早就准备好的,他只需要照本宣科。可耐不住晏庭的外在条件实在太好,即便照本宣科,也将枯燥不已的内容念出了别样的味道,从他踏进教室的第一刻起,台下或大或小的惊呼声就没有停止过。
不过毕竟是经历过本科时期万人空巷的壮观场面,号称以一己之力拔高了全校颜值的人,晏庭淡定地对所有赞美和调侃视而不见,语速平缓地结束了班会。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新生们的勇气,散会两个字刚刚出口,他就被几个大胆的女孩堵在了教室里,女孩们叽叽喳喳地把他堵在讲台上,问了很多和学业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问题。
晏庭叹了口气,圆滑又不伤及女孩们面子地避开了所有和自己隐私相关的问题,最后在这些年纪尚小的学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逃出了教室。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没等歇一口气,晏庭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见了那个不合群的男孩,他回忆了下男孩的名字,挂上礼貌疏离的微笑:“路屿?怎么待在这儿,你有事情要问我吗?”
路屿惊讶地看了晏庭一眼,似乎没有料到晏庭会和他搭话,随后果断地摇了摇头,却也不走,白净的小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
晏庭见状有些好笑,又问他:“你怎么了?”
“现在还要干什么?”男孩依然是一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