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兮跟我提起你时只恨得牙痒痒。要知道,她之前可从来没有过这般激烈的情绪波动。”
姬桓用指尖摩挲着掌心中挂盒的花纹,眼神暗了暗,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道:
“他那样一个人,孤傲又乖僻,什么人都入不了眼,什么事都不曾上心,对着你倒是肯花心思。嘉兰花,真是别出心裁……”
沈莙沈莙不知道姬桓突然露出某种陷入回忆之中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她只是看着他掌心里的两样东西,尽量冷静地开口问道:
“那我若是没办法默写出来呢?”
姬桓将手掌一合,微眯双眼,语气古怪道:
“你最好还是能够写出来,因为一旦你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后果会有些严重。”
姬桓的话成功地让屋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沈莙觉得很不舒服,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当姬桓顶着一张和姬浔相似的脸对她说出这番威胁的话语时,她心里就是一阵钝痛。
沈莙随意抽过一本书来,刚看着书名就笑了出来。
“你找的书若都是国史那就大可不必点香了,免得麻烦。这些‘正经书’我二哥在我九岁的时候便逼着我默写过不下三次了。”
沈莙提起沈菱时整个人不复方才的压抑,一瞬间就变得鲜活了起来,脸上有了丝丝笑意,还是真情实意的那一种。
姬桓觉得这样的神情在他看来很是新鲜,压迫的威压淡去,只偏头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厮,
“除了国史还找了别的书没有?”
那小厮哪里料到一个小姑娘会把国史读完,瞬间紧张得冷汗都出来了,上前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抽出一本词集送到沈莙跟前。
“楚鄢编写的……”
沈莙看了一眼书皮,兴致勃勃地翻开来细细阅读。
她看的时间不长,默写时却愁眉苦脸的写一会儿歇一会儿。姬桓最终拿到她的手稿时看着上头不怎么雅观的字迹时难免有些想笑。
即便在别的方面是个半调子,沈莙对自己的记性还是很有自信的。姬桓细细看了几页,果真没有找出错处来。
待他把手中宣纸放下,看着沈莙冲着自己伸出的手,也没为难,爽快地把吊坠和镯子递给了她。
“陆铎这些日子来得很勤?”
沈莙正将吊坠挂回颈间,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这么句话。屋里的丫鬟都低垂着脑袋,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她这才反应过来,姬桓是在问自己。
“每日都来,坐半个时辰便走。”
姬桓意味深长地盯着沈莙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不高兴,
“我道他怎么突然就眼巴巴地急着回南方呢,为着个女人,连公差也不办,三天两头往王府跑。”
沈莙懵了,她是真的被姬桓方才的那句话砸得晕晕乎乎的。一直以为姬桓是因为苏相倒台所以才通过裴榕在京城物色了陆铎进行扶持,似乎裴榕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听他方才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两人早就认识,且关系还不浅的样子。‘回南方’?陆铎原就是南边进京的吗?可是他不是京兆尹之侄么?姬桓话里的‘女人’难道指的是自己?
“王爷之前认得陆铎……我是说陆大人?”
姬桓低头抿了一口凉茶,那动作真是行云流水一般优雅,与京城那些时刻端着架子的‘伪贵族’不能相提并论。只是沈莙没有闲情欣赏,她只觉得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而眼前知道所有答案的人却不紧不慢闲散悠哉,看着就觉得糟心。
“当初他有了一定的能耐,我本想留他在益州操持军务和商会,京城有姬浔掌管着,他施展不开拳脚,哪有留在南方对我的用处大。只他自己卯足了劲,无论如何要到京城去,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松口。如今倒好,京城有了立足之地,一听到你往南方来的消息便又急急躁躁地请旨回来‘算账’了。”
沈莙听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姬桓在说些什么。后者则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像是发现了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一般,挑眉问冲沈莙问道:
“你不记得他了?”
这话很是熟悉,当日在姬莲府上陆铎的话说到底就是这么个意思。沈莙还清楚地记得陆铎说这话时的神情。可是她真的记不清了,按理说不应该才对,可是她就是记不得之前生命中有陆铎这么个人曾经出现过。
沈莙的表情迷茫,姬桓好似觉得这件事无比的有意思,抚掌笑道:
“难怪他生气,心心念念了这许多年,甚至活着就为了这么一桩事,临了临了,对方却早就把他忘记了。陆铎啊陆铎,他竟还能冷静面对,换了旁人,只怕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沈莙心烦意乱,越是拼命去回忆,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
“我与他究竟有何过往?难道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怨?”
姬桓乐不可支,当真是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了。旁边的丫鬟不敢抬头张望,只觉得沈莙越发成了个谜。
好容易等姬桓笑够了,沈莙的脸色早已难看到了一个极点。
“他既没有告诉你,那就是盼着你自己有朝一日能想起来,我怎么好唐突地说出来呢?”
不管陆铎想不想掐死她,反正沈莙此刻是很想掐死姬桓。她忍了忍,实力相差太悬殊,此时翻脸吃亏的是自己,这样做着心理建设,火气才慢慢下来了。很好,这个人和姬浔一点也不像,什么神坛上的南诏王,只不过是一个轻佻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