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莙说的是谁了,母亲不喜欢少主母,可是母亲害怕她哥哥,所以叫我听话,不要违逆益州来的人。我去年见过那个人的,就是在家里见的。”
沈莙心里咯噔一下,表情立马就变了,
“他怎么样?凶不凶?你怕不怕他?”
裴钰仔细想了想,半晌才摇了摇头,
“那个人不凶的,就是不喜欢别人靠近,他总是在笑,比阿爹还要好看好多,一点也不可怕的。可是家里没人敢和他说话,阿爹和母亲也很紧张,没人敢往他身边去。祖父平时可凶了,但是只要那个人在,他都不发脾气的!”
沈莙无法通过裴钰的话脑补出姬桓的样子来,只是想到他的死对头姬浔无时无刻都挂着一副笑容的样子整个人就打了个寒战。她摇了摇头,赶走心中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赶忙转移了话题和裴钰说起了南海郡的风情。
两人在屋子里闹了一阵,累了就在软榻上歇觉。醒来时已过晌午,外头有人敲门,急匆匆道:
“雨停了,即刻就要出发!”
沈莙叹了口气,收拾一番便抱着裴钰再次坐上了马车。
而后紧凑的行程让沈莙越发不安,一面是着急李崇那边有没有把自己的消息传给姬浔,一面总觉得表面的平静下有些让人心里发慌。
到达都颖的时候她才听裴榕提起,这里是在内停留的最后一站。沈莙趁着马车上一大一小都眯着眼睛休息的时候撩开了侧帘往外看,都颖算得上山清水秀,但同时也相对荒凉。
她的不安像是某种预告,天色越暗就越是忐忑不安。太顺利了,一步之差,不出意外的话她们明日黄昏之前就能到达武陵郡。
然而就如沈莙心中所想,他们终究没能成功避过危险。
事情发生地突然,夜幕刚至,他们一队人马即将到达休息的驿站。那时候周围本是很安静的,随着马车外头一声高昂的尖叫,随之像拉开了某个帷幕一般,哒哒的马蹄声,呼啸而来的风声,刀兵划动的刺耳金属撞击声,丫鬟婆子的尖叫呼号声都掺杂进沈莙的耳朵里。那时正她在和裴钰拨花儿玩,时不时出神所以被他抱怨。裴榕坐在马车上发觉外头情况不对时快速反应了过来,眉头一拧,将裴钰往沈莙怀里一塞,无比严肃道:
“看好他,不要离开马车!”
然后便趋身跳下去了。
沈莙接住裴钰的时候浑身都是僵住的,她感觉到怀里孩子的不安,见他要跟着裴榕出去,赶忙把人拉住了,一面捂着他的嘴一面深吸了口气,低声道:
“别发出声响。”
裴钰出身武将世家,耳濡目染的虽然害怕但也老实地安静下来。沈莙拍了拍他的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敢往马车边上挪了挪。外头厮杀动静实在太大,侧帘被她撩开一个小缝,小心翼翼地查探着情况。
这是沈莙第一次看到所谓夷族,他们身上的衣裳破旧,蓄着不加打理的长发和胡子,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熙熙攘攘地将她们的队伍围了一圈。血肉横飞的场景在电影里看来很是刺激,可是真的轮到亲身体会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心惊肉跳。青茴馆里的厮杀还比不过此时的凶险,毕竟那时沈莙只能听到声响,不曾看到真实的画面。
为首的一个夷族男子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一手提着两个裴家军下属的首级,一手握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弯刀,上头沾了不少血迹。他仿佛认出了在一众夷族中间厮杀的裴榕,表情兴奋地冲着那边一指,便有大波人马往裴榕那里去了。
沈莙的马车周围本就是护卫最多的,因着裴榕把人都引走了她倒是暂时获得了安全。可是沈莙根本开心不起来,因为此时她一点也不希望裴榕出什么事。
他们为了防范偷袭,本已做了万全准备,可是来的夷族人数太多,裴家军只能勉强自保,裴榕虽然善战,可是被一群武力不错的大汉围在中间打也实在够呛。
沈莙紧张又害怕,她听着那些夷族男子的嘶嚎声,知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糨糊,身体发僵,一点动弹不得。
萍姑等一众丫鬟婆子已经被两三个蛮子控制了,她们挨在一处,在刀锋下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只顾着哭。
萍姑眼尖,害怕之下四处环顾时看着了沈莙的马车侧帘开了一道小缝,心中明白里头还有人。她看了一眼已经抢了一匹马突出重围的裴榕,一咬牙,瞬间便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
沈莙在马车上不安地等着,也就是那么一岔神就看见萍姑指着她和裴钰坐的马车嘴唇张张合合地正在对一个蛮子说些什么。她心道不好,萍姑是云南郡出来的,会些蛮语也是正常,而且此刻她干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那蛮子听他说完,果然看向马车,眼冒精光,连同另两个人兴奋地往她们这边赶。
沈莙汗毛直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她一直刻意引起萍姑反感,为的是日后能顺利逃跑,不是让她此时推自己下悬崖的!
她没空再耽搁,一甩帘子,抱着裴钰迅速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冲着骑马疾驰的裴榕疯狂地叫喊挥手。
裴榕手握一根长矛,看到那三个蛮子之后便调头往这边过来了。沈莙和裴钰被捞上马背的时候心已经吊在了嗓子眼儿,只快了那么一步,围在马车边的裴家军迅速地将那三个蛮子挡住了。
一匹马上坐了三个人本就属于超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