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之事,他曾听父亲私下里说漏嘴过,当然那时候他并没有多想。
如今却是不敢打包票,无论如何,这个事不能曝光,不然申家就真的完了。
萧琰警告地瞥了眼女儿,目光却是意味深长地看向跪地的申勇,“你此番前来究竟有何话要呈给朕听?”
申勇到底见惯风浪,很快就平静下来,直起腰抬头道,“皇上,草民有事要禀奏,身为申家的人,草民本不应该自曝家丑,只不过草民身为皇上的子民,实在有些话不吐不快……”
萧霓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申勇抖出申家的家丑,这些她早已听过一遍,再听也激不出心湖的半点风浪。
与申喻凤的这场仗打了太多年,该到卸下的时候到底也是血肉模糊的,不禁自嘲一笑,眼神却是越发凛烈,该舍必然要舍,不然何来得?
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微垂的眼底却是一片杀气。
母不母,子不子,纲常一旦乱了就再难导回正轨。
此时的申喻凤在椒房宫里大发雷霆,把触手可及的一切都砸毁在地,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眼看她就要成功了,如今却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这让她如何甘心?
逍遥子的轮椅进来之时,正好看到宫娥颤颤惊惊地收拾一地残局,他的目光很快就看向坐在凤椅内咬着指甲一脸不甘心的爱徒
。
“楚宫有何好的?你又何必留恋?”
听到师父的声音,申喻凤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苦笑了一下,“师父,你不了解。”
她有她的使命,当初心灰意冷做的决定,其实她也后悔了好久。
“凤儿,你就是想得太多,不该你背的就不应该背,如今你师兄也迷途知返,我们师徒回去逍遥谷过我们的逍遥日子,不比在这儿当个处处看人脸色的皇后强?”
逍遥子是当真不明白申喻凤有何舍不得的?
天启帝多年的深情爱恋不过是个笑话,这段时日他见过太多申喻凤苦恼的样子,实在是心疼不已。
提到骆敖,申喻凤这才脸露微笑,这是她最近最满意的事情,“师兄又回来了真好。”
“现在我们就等你一人,凤儿,舍弃这后位,舍弃申家,以及不该你背的责任。”
逍遥子伸手按在爱徒的肩膀上,又一次劝说开始。
“师父,您……容我再想想……”
申喻凤伸手按着紧皱的眉头,她实在是不甘心输给萧霓那个黄毛丫头。
逍遥子轻叹一声,到底是他当年没有看紧他们师兄妹才惹出这后面许多的事情,若他当年心狠些,押着骆敖认了这婚约,凤儿兴许会过得幸福一些。
换了处宫殿,萧湛依旧是睡得不安稳,不知道是脚疼还是不适应新环境,累得为他守夜的妾侍曹氏也不能合眼。
正给萧湛擦去额头的汗水,一转眼就看到悄无声息出现的萧霓,她吓了一跳后,待回魂,立即跪地行礼。
萧霓微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让她退出去。
曹氏担忧地看了眼睡得不安宁的萧湛,最后还是默然地退了下去。
仿佛感觉到自己被强猛的野兽逼到了悬崖边,萧湛当即冷汗淋漓地自床上弹起,“不——”
待看清现实中的帐幔,他一颗狂跳的心这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一切不过是个梦。
“你醒了?”
突然听到萧霓的声音,又看到她在黑暗中渐渐地显露面容,萧湛再度难免受了一惊,“你能不能不吓人?”
还有心情抱怨,看来他恢复得不错,萧霓笑着坐到床边的椅子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比我想象中有生气得多。”目光溜过他包得严实的腿,“我还以为你会迟些再行动。”
萧湛的目光也落在自己那条注定了跛的腿,自嘲道,“我原以为我不可能对自己下这狠手的,可人有时候被逼得墙角自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霓点了点头,不经历过的人还真的说不出这番话来。
“父皇那边怎么说?”萧湛回过神来立即追问。
他都按着萧霓给的计策使了这苦肉计,也成功让自己从太子的竞争行列中退出来。
这几天来看他的人不少,那些个兄弟虚情假意的面孔看得太多了,他对于皇家越发没有留恋。
退一步,海阔天空
。
萧霓到底没有欺骗他,只是他仍旧有心结未打开才会睡不安宁。
萧霓递了杯水给萧湛,“你放心,马兰萱新近为你生了个儿子,父皇正高兴,而你又不能再当太子了,他自然会你一马。”
听到这里,萧湛既放心又感到落寞,从此以后,他就只能是一介闲王。
萧霓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你别想那么多,有儿有女不好吗?在我看来,闲王也是份优差。”
她当年连当个闲公主的资格都没有,这兄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萧霓,为什么要帮我?”
萧湛回头直视她的眼睛,等冷静下来之后,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他这妹妹从来就是个大善人。
萧霓的目光转向他处,似看在无尽的空幽处,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真相过于残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半晌她才吐出个人名,“申喻凤。”
萧湛错愕,这在情理之中又出乎他的预料,不过看他这妹妹的表情,怕是不想说什么,他也就聪明地不再追问。
萧霓回到落霞殿的时候,天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