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二十四岁左右的年纪,在遭到多次驱逐后,我认为我受到了永生不死的诅咒,当然,也可能是永生不死的祝福。”
姜风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刚才黄教授不是说到了山顶洞和夸父吗?一开始我是带着部落朝着太阳而去,一路采集食物,但就在奔日的过程中我遭到了驱逐,所以就变成了我独自一人朝着太阳而去,一路上我也碰到了不少的其他部落。”
“可在以家庭、血亲为单位的当时,我根本无法融入大多数的部落,只有偶尔零星几个部落肯收纳我,你要知道,带有敌意的早期智人的部落要比野兽更加凶猛。”
“尼安德特人有吃人的习俗。”黄谟坐在椅子上补充道。
“对,所有的部落都会吃人!这段不美妙的吃人回忆还是掐掉吧。继续那个奔日的话题,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奔日,可能是几十年,或者更久,丛生的草木与野兽,让几千公里的长度变得无比漫长。”
“我猜你最后肯定没有找到太阳。”
“我只看到了大海。”
“那我猜接下来你肯定要朝着南方而去了,不是吗?发现了向东方找不到温暖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朝着南方,靠近赤道的地方而去。”王主任也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些熟食,朝着周围的三名讲师点了点头,“教科书里都是这么写的,我们在课堂上也是这么教给学生的。”
“没错,不过也不全对,因为我怀疑当初我应该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看到的应该是东海,而不是渤海。一边朝东,一遍朝南,这两者并不冲突。”
“一路之上,我看到了冰川、河流、山脉、峡谷、平原、丘陵、凶猛的剑齿虎、大象、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动物。”姜风用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着圈。
“中国最早的徐霞客,现在让你再去重走一遍当时的路,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你当初丢在路上的石斧。”张岩江比划了一下伐木的姿势。
“不,不会了,就算我记得我在哪座山头丢掉了石斧,我也不可能找到了。”
姜风的眼神中透过回忆的神色:“十万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更新世的造陆虽然在后期并不明显,但气温变化却很大,许多的植物消亡,动物灭绝。你之前问我我是怎么推断出我是丁村人的,现在我告诉你,我并不是通过丁村周围的环境确定,沧海桑田,曾经记忆里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我的推断是依靠我脑中所学来的知识——现代人的伟大积累,一点点抽丝剥茧推断出来。”
“我很清楚的记得,在早期智人地上行走的那几万年,我看到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上海或者北京里的人多,漫说一个市,就连一个下属行政区的人都不如。”
“人类的力量改变了许多事物,可能我丢掉石斧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兵工厂,而当时部落聚集的区域却已经掩埋在了地下,我猜以前我大概看见了早已消失的云梦泽,不过现在再让我去云梦泽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片林立的高楼大厦,上海也是如此,当时的上海还在海平面以下。”
正在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张岩江突然张口吐出了一堆让人不能理解的音节,是外国的语言,有着明显的大舌颤音。
在其他三名教员不理解的眼神之下,姜风也吐了一番颤音。
“没想到小姜你还会俄语……现在称呼你小姜是不是有些不太对了?”
试探失败的张岩江神色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更加兴致盎然。
“如果你活了十万年,游历了全球各地,你也会掌握诸多的语言。”
张岩江的反应很快,想出了用俄语来试探姜风,毕竟一个自称活了十万年的人,知识渊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掌握的语言也不会少。
“你游历了全球各地?活着的历史见证者啊,我猜你肯定见到了不少历史中的人物,伏羲?盘古?女娲?湿婆?宙斯?”
“并没有游历全球各地,我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在亚欧非,在没有远洋航海的技术之前,只有从山东出发的波人才会那么疯狂。”
“旧石器时代晚期和新石器时代早期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精彩的,在一万年以前,人类的社会像是蠕虫一样慢慢发展,平稳而又脆弱,和其他的动物族群一样。只是人类这种动物更加聪明,他们会生火,会制造工具,会通信,还会画一些原始的壁画……”
“至于你所说的伏羲、盘古、女娲、湿婆、宙斯……我并没有见过,或者就算见过了,他们的名字也不是现在这样,这些名字是后人强加上去的,神话故事是以讹传讹。他们没有三头六臂,更不会呼风唤雨,硬要说的话,他们比常人进步一点的就是——他们从某些方面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被当时的族人所拥戴。”
“你倒是挺笃定的啊。”张岩江晃着沙发,“如果你真的活了十万年,全球的神话方面专家都得听你的,毕竟你可是从神话时代走来。不过在当时,你就没有留下过什么故事?比如,不老不死的怪物?偷走时间的人?”
“是有这样的称呼与故事,但流传的并不广泛,在当时的大地上,特别是进入最近一两万年里,各种形式的神话故事层出不穷,那些神话故事要比我的故事要吸引人的多。”
“可硬要说的话,应该有一个关于我的神话,只是我现在并不是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