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哪知云裳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妈妈又抽泣着小声低喃。
“可是什么?”她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医生说……”欧晴低着头,哭得一抽一抽的,怎么看怎么悲伤绝望。
“说什么?”云裳狠狠皱眉,神经绷到极点。
“说他可能……可能……”欧晴泪流满面,瘪着嘴泣不成声。
云裳强忍着心里的恐慌,颤抖着手轻抚妈妈起伏不停的背部,极力安慰,“别急,慢慢说,我在听。”
欧晴抬袖擦泪,伤心悲泣,“他可能会撑不过去……呜呜呜……”
撑不过去……
云裳大惊。
“不会的!别听医生胡说,他们都爱夸大其词,你别怕,他会挺过去的,一定会的!”云裳脸如白纸,吓得方寸大乱,可是她却不敢在妈妈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恐慌。
“可子弹差一点点就射中了他的心脏,他流了好多血,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云裳大声阻断妈妈,双手抓着妈妈的肩,泛红的双眼深深看着妈妈,“妈,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好不容易又走到一起,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肚子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别担心了,他舍不得的!”
她咬重“一定”二字,像是在说服妈妈,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嗯,他舍不得就这样死掉的,肯定的!
他深爱着妈妈的不是吗?
为情所困了二十多年,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了,他怎么可能甘心还没娶到妈妈就死掉?
而且她还没叫他一声“爸”呢,还有他的第二个孩子还没出生呢,还有他的接班人还没选好呢……
还有这么多的事让他放不下,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死去?
她不信!
世人眼中的总统大人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她不信人人口中狡猾厉害的他会如此不堪一击!
“裳裳,我好怕,如果他真的有个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裳裳……”
“别怕,妈,没事的,别怕!”
听着妈妈悲伤无助的一声“我好怕”,云裳的心都要碎了。
轻轻拍着妈妈的肩,她强忍着心痛极力安慰。
另一边,严楚斐和郁凌恒在小声嘀咕着什么。说着说着郁凌恒抬脚作势要踹严楚斐,却被严楚斐身手敏捷地跳开了……
而正处于心慌意乱中的云裳全副心思都在妈妈的身上,没空去注意其他,自然也就遗漏了严楚斐和郁大爷之间的小动作。
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洪芸菲神色哀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欧晴和云裳不约而同地转眸看向洪芸菲,俱都想知道里面的情况。
“裳裳你来了。”洪芸菲看了眼云裳,有气无力地吐字,与往日的精神抖擞大相径庭。
“嗯嗯。”云裳连连点头,一见老太太这副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蔫蔫地样子,心里的不安更是疯狂扩散,心情沉重得快要无法负荷。
“那你进去看看他吧。”洪芸菲用下巴点了点病房内,难过的表情仿佛在宣告着噩耗。
云裳的心脏狠狠一抽,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了,本能地伸手推门。
郁凌恒跑过来,欲跟着一块儿进,因为他怕郁太太受不了打击,万一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他得跟在她身边。
“医生说一次只能进去一个。”
哪知洪芸菲却伸手拦住他,拒绝他入内。
云裳回头看着郁大爷,说:“那我先进去,你陪着妈妈。”
“嗯!”郁凌恒虽然很担心,但最终也只能点头。
云裳进入重症监护室,轻轻关上门,然后朝着病牀一步步走过去。
从进屋的那刻,她就已经看到了躺在病牀上那个了无生息的老男人。
他脸如白纸,身上插满了管子,罩着呼吸机,闭着眼就像个永远都不会再醒来的植物人。
随着距离的拉近,云裳心里泛酸,双眼发涩,眼前慢慢变得朦胧模糊……
脑子里回想着从认识他之后彼此间的针锋相对,还有他后来在知道她的身世后对她的百般容忍……
看着那么坚不可摧的男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云裳不由悲从中来。
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嘴里说着无所谓,可心里却怎么也割舍不了。
像是走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她极尽艰难才走到病牀边,泪眼模糊地看着了无生息的亲爹,心里充满了后悔和悲痛。
“爸爸……”
她颤声哽咽,几不可闻。
这声“爸爸”,她该早点喊出口的。
一动不动躺在病牀上的严谨尧,睫毛微不可及地颤动了两下……
云裳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过,双眼通红,低着头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父亲打着点滴的那只手里。
“对不起,爸……”她终于忍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滴在父亲的手背上。
“你叫我什么?”
本是“昏迷”的男人突然睁开眼,屏住呼吸紧张又期待地问道。
可能是太紧张的关系,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无力,很符合快死掉时的状态。
云裳蓦地抬头,看到父亲睁开了双眼,有点懵。
“爸……”她下意识地回答他的问题,紧接着困惑地皱起眉头,“你……?”
严谨尧激动得差点弹跳起来。
哎呀呀!可真不容易啊!
他的女儿终于开口叫他了!
严谨尧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