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微醺的夜。
石桥似乎在月色下也瘦了几许。
所有的东西都连在一起融成了一片影儿,末了再落入桥下的水波里,化成一摊墨色的浆糊。
今夜是没有光的。
家家户户都早早的熄灯闭门而寝。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不约而同的闭灯而寝?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恐惧。
恐惧如细细密密的网,错落有致的从心底里散开,如影随形,无处可逃。
桥的那一段是一抹忧伤的红。残存的几丝戾气也都在这无尽凄凉的黑暗里匿了影儿。
今夜是没有月亮的。
平日里银铸的圆盘今日看来就像是模糊的铜镜,被乌压压的云遮了过去。
那抹红色的影一点点的像村庄这头移动,一点一点,不疾不徐,不缓不慢。
所过之处是淅淅洒洒的水迹掺杂着几丝腥味。
是血的味道。
红影停在了东边的第一家,缓缓的的带着频率的扣了两下门。
而门那侧却一丁点的动静都闻不到,她没有纠缠,转身轻轻的飘像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她机械的不断重复循环着这个动作。
诡异的让人汗毛直立。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这如墨的夜色,也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那红影几乎是顺时间辨了方向,就像是饥饿的鲨鱼般迅速的冲向声源处,眨眼之间已经空悬于门口。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就像是淅沥的小雨转而成了滂沱的暴雨。
吱呀——
一缕薄薄的光洒了出来。
门竟然开了。
我端坐在屋内,细细的品茗着不过是一碗清凉的水。
一旁的村妇已经吓得半跪在地上,脸上泪痕斑斑,怀中的婴儿也是啼哭不断,吵人的很。
我吹了吹发粉的指甲儿,叹道,这可是今天才从金陵运过来的染液。
“去侧屋吧,大娘。”看孩子哭的脸都有些发紫了,不忍的劝道。
大娘闻言是连滚带爬的抱着孩子像侧屋跑去。
我余光扫了一眼,手腕一探又轻轻转了一圈儿,悄悄画了个结界在门沿儿边上。
吐了口气儿,定神。这才把视线移到门口那已经露进来大半个身子的红衣鬼。
不用说我也知道,此刻的我一定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得道高人的模样,可是我心里却和明镜似的,我不过是看了几本书的神棍罢了,会画点结界,做些辟邪保家的符咒,顺便能念几句马马虎虎的咒语,也就只有这些了。
眼前的女鬼一袭明艳的红色单衣,像是在水里浸泡的过久,她裸露的双手像是外面的树皮,皱的厉害,指甲生的极长,就着屋内幽暗的光再细细的打量过去,她的腹部还微微隆起,黑色的长发都要垂到地下,湿碌碌的令人看的极不舒服,她的面容被长发挡住了,只露出一只半阖的眼睛。
除了外表实在太不讲究外,她本人应该还是个颇有教养的女鬼。
因为她此时用着一口带着京都的官家口音,声音清脆:“请问,您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好意思,没有看到呢。”
红衣鬼怔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
这一笑却让我浑身发麻,握了握拳头故作镇定。“您何故要笑呢?”
红衣鬼笑声也格外清丽,不难想象生前一定是个美丽的官家小姐。
“您就不要同我玩笑了,我已经感觉到我的孩子就在这个屋子了呀。”
我摇摇头,认真的解释道:“那不是您的孩子,那是村妇的孩子。”
红衣鬼的笑意渐收,恼意微微显露,“那明明就是我的孩子。”
“不是。您的孩子还未出生啊。”我视线落在红衣鬼隆起的肚子上,有些惋惜,却也不晓得这红衣鬼生前是经历了何等变故,才会落得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溺水下场。
许是这句话惹恼了她,气氛不再像刚刚那般柔和,转而是一种阴冷的气息在狭窄的屋子里弥漫,她开始抖了起来,脖子一寸一寸的像右侧歪下去,一点一点。就像是一个钟表,逆时针的,一秒秒的像那侧的方向转动。
我嘶了一声,因为此刻,红衣鬼的脑袋已经转到了脖子下方。
“还——我——孩——子”红衣鬼拉长了音调,一字一句的道。
温度一点点的降低,宽大袖子下,我紧攥双拳,口中疾速念道:“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灵神卫我、庆门立章、禄存拱惠、不云炳刚、把持既济、标摄大匡、未越绝命、故水鬼乡、三元满体、八神作疆、逆吾者死、敢有冲当、黄老律令、急离远方、北神统录、永断不祥、急急如律令!”
语毕,那红衣鬼竟一动不动的立于眼前,就像是被定身了一般。
我瞪了几秒,确定她是真的定住了,才松了口气儿。
要知道这咒语我是昨日翻着那本《道藏》黄昏时分才勉强背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咂了咂嘴,真是难为本体验员了。
这次的游戏任务开展于平安京时代中期,以安倍晴明为主线开展的游戏任务。
而我此次的身份是祖上随空海和尚自长安而来的方士后代。姓元名霜。
这个元霜说起来也是有趣,打小就被父母扔下,父母俩人云游四海修炼历化,在我到来之前,这个元霜可是实打实的冰冷性子,那日初来此地,我不过是对着家中唯一的老仆人扑哧一笑,却把老人家吓了好半天儿,左看看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