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是空着手从田家大院出来的,虽然他如愿挣到十五贯,却没那个勇气将钱亲自交到老秦头的手中,他真的没法面对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神。
处理这些事,田有道比他有经验,更何况田有道还要跟本家大爷商量如何建盐田的事,由他去送这些铜钱自是再好不过。
不需直接面对本家太爷,秦昊的心情是愉悦的,想到即将跟赖八爷去醉红楼,他的心情则更加愉悦,走在去醉红楼的路上,嘴里又开始哼起了那首含混不清的东风破。
跟秦昊愉悦的心情不同,田小倩则是嘟着嘴跟在他身后,只要一想到他跟那个无赖的约定,心里就像有根刺在那儿不停地扎着。
还没到醉红楼,那个赖八却像只野狗似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也不管秦昊乐意不乐意,拉着他的手就哈哈大笑道:
“秦昊兄弟果然守信,哥哥在这儿等半天,还以为你不来了!”
刚说到这儿,便看见跟在秦昊身后的那个柳眉倒竖的田小倩,不禁在那儿挤眉弄眼,不怀好意地道,“田姑娘,我跟秦昊兄弟进醉红楼,你不会跟着吧?”
面对赖八爷的无赖嘴脸,田小倩除冷哼之外,实在想不到其它的方法,再看秦昊,一脸欣然的样子,真想一板砖拍过去,狠狠地拍过去。
登州府并不大,醉红楼也并不难走,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三人便来到醉红楼的门口,还没等赖八爷拖着秦昊进去,田小倩便一个闪身,率先进到门内。
这个结果,连久经沙场的赖八爷都愣在当地,他实在想不到,以田小倩登州首富的千金,竟然能进这种地方?
当然,让他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就在他拉着秦昊准备进醉红楼的时候,却被两个不阴不阳的龟公拦在门外。
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醉红楼被人包了,两位如果想光顾,明儿请早!”
“被人包了?谁包的?”赖八爷显得有些意外,明显不相信这个龟公的话。
“我包的!”
赖八爷的话音刚落,田小倩又如燕子般地出现在门口,眼睛没有盯着赖八爷,而是盯着秦昊,不无嘲讽地道,“这个地方好像不问男女,有钱的就是爷!”
釜底抽薪,田小倩这招的确够狠,当然,这也说明一个真理,有钱就是任性!
赖八爷着实没想到田小倩会来这一招,回过头来,无奈地看着秦昊,苦笑道:“秦昊兄弟,你看这……”
秦昊双手微摊,慨然感叹道:“都说民不跟官争,贫不跟富斗,今天这醉红楼看来是进不去了,不如这样,咱们去蓬莱阁喝酒如何?”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能够开青楼的人,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系的,赖八爷虽然有些无赖,但无赖的本质却是欺软怕硬的,所以这醉红楼他是惹不起的。
而蓬莱阁却是自己的地盘,在那儿自己完全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也行,横着爬也成,因此,对秦昊的提议自然是附和的。
再者,不管是去醉红楼,还是去蓬莱阁,都是秦昊请客,既然是他请客,那就不吃对的,只吃贵的,最好是能将这小子吃破产。
菜是好菜,酒却不是好酒,至少在秦昊的眼中,这些酒算不得好酒,喝起来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就酒精度来说,比现在的啤酒高不出许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种未经过蒸馏的低度酒对秦昊来说,就跟喝啤酒差不多,但对爱喝酒的赖八爷来说,这酒还真是好酒,几怀酒下肚,便有点晕头转向了。
秦昊见时机差不多了,故意借着酒劲,对赖八说道:“赖八爷,昊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天在蓬莱阁到底能收多少钱?”
赖八爷正喝着酒,没有直接回答秦昊的问话,而是伸出三个手指头,在秦昊的面前晃来晃去的,好半晌才说道:“每天收入不过三贯钱,不过哥哥能留下来的只有三百文。”
“三百文?”秦昊故作震惊地道,“我没听错吧?听赖八爷的意思,莫非大部份的钱都上交给沙门岛的苗寨主了?”
“那是当然!”赖八爷的神色显得有些黯然,也有些无奈,好半晌才接着道,“苗寨主当我如兄弟,他要养活那些囚犯,怪不得他!”
“赖八爷说得极是!”秦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附和着道,“只是像赖八爷这般收取那些同样苦哈哈的小商小贩,如何才是尽头?”
说到这儿,复将目光投向醉红楼的方向,轻轻地叹息道,“听说赖八爷是醉红楼的常客,可曾见过那绝代佳人柳湘儿?”
“秦昊兄弟真是说笑了,想那柳湘儿倾城倾国,岂是赖八这种凡夫俗子所能见的?赖八所能见的,不过是春桃秋红这种庸脂俗粉而已!”
听秦昊提到柳湘儿,赖八爷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在那儿感叹。
秦昊将酒杯放回桌上,复叹道:“听说这柳湘儿长年以轻纱蒙面,非纹银三百两不得其见,若以赖八爷日入三百文来计算,须不吃不喝一千年,方能揭其面纱,这是不是应了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就算千年也修不得共枕眠,那个柳湘儿是卖艺不卖身的,像我赖八这等粗人,能跟春花秋红相伴,此生便足矣,只可恨那个田小倩,仗着自己有钱……”
说到这儿,赖八爷真的很郁闷,心里就像有根刺一样在那儿不停地扎着,人穷志短,徒增奈何?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