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便克死了卫公子,心里过意不去,要去出家当姑子去。她们初听了怕只是当句
笑话,你却也不必再提,只是日后便在屋里吃斋念佛,不出几日,丫鬟们肯定保
不住要和那卫家老爷太太说起,等他们问起你来,你便再提起这档子事,他们自
然不依的,你就只假装不情愿却又乖乖听话,回屋里仍是吃斋念经,这般再过几
日,你预备好个纸条,只说卫公子的死你心里过意不去,要一辈子侍奉佛祖给卫
公子诵经,如今既然他们不允,你只得自行去了。然后你也不必带什么东西,只
身找那没人处,我们自会让人接应你,到时候偷偷的出来,你便藏起来。那卫府
自然会你,只怕也会在周遭庵里多注意,这边老太太不知,也不怕卫府上的人
来问。你们看可妥当?」
待宝钗说完,宝玉湘云二人都拍手称道。湘云更是道:「可真巧了,这几日
我在那边闷得心慌,可不是正又将华严经找出来翻看呢,姐姐虽是没看过那府里
上下人,如今竟把他们的反应都说的差不多了。」
三人便又商议了一阵子,说了些细节,才散了。宝玉往贾母处用了午饭又回
到怡红院。进了门,却见晴雯仍在床上躺着,宝玉便笑道:「好你个懒丫头,竟
足足睡了这大半天,连饭都顾不得吃了不成?」
晴雯听宝玉来了,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宝玉见晴雯没精神头,忙坐过去道:
「可是怎么了?」
麝月在一旁道:「昨儿等你着凉了,如今身上热着呢。」
宝玉忙伸手去摸晴雯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忙又按了晴雯躺下道:「你看
看,昨儿还说,如今竟是真的着了凉了?看大夫了没有?」
晴雯摇摇头道:「只是身子懒懒的,有些热,略睡一会子怕也就好了,哪里
就有这么精贵的。」
宝玉正色道:「都烫成这样了还逞强,如今可不依你了。麝月,你快去二门
外找茗烟,让他把王太医找来给晴雯看看。」
麝月道:「二爷快别这么声张,那王太医是长来走动的,如今你请了来,起
不让旁人知道了要问是谁病了?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少不了让晴雯搬出外头去养
着好了再进来,到了外头,却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才能进来了。」
宝玉听麝月说的句句在理,便笑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可晴雯病了也不
能只这么拖着,我这就让他们找个不熟的大夫悄悄的进来给晴雯瞧瞧。」
「你呀,知道你心疼这小蹄子,只当你俩的好事别人不知道呢?」麝月一面
说着,自己的脸倒是红了,又道:「还是我去找吧,你只管坐着就是了。」说着
便去了。
晴雯道:「你这小蹄子又在那里嚼蛆,我们有什么好事?你倒是说说。」
「什么好事,只管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你还非逼我说出来倒是没大家意思
。」说着笑着出去了。
晴雯羞着对宝玉道:「都是你不好!又让这小蹄子知道了来笑话我。」
宝玉笑道:「怕什么,敢明儿我八抬轿抬了你再进这门,看她还拿什么笑话
?」
晴雯听了心里甜甜的,口上却道:「少来哄我,你这八抬轿倒是已经备下了
,却不知等着谁呢。」
宝玉道:「即便此次不是给你,也只是个先后罢了。好姐姐,你这还热着,
少说两句吧,好好养养精神是正经。」说着亲手倒了一杯茶,看晴雯吃了又扶她
躺好,便握着晴雯的手在一旁坐着。
一时人回大夫来了。宝玉便走过来,避在书架之后。只见两三个后门口的老
嬷嬷带了一个大夫进来。这里的丫鬟都回避了,有三四个老嬷嬷放下暖阁上的大
红绣幔,晴雯从幔中单伸出手去。那大夫见那手白皙柔嫩手上有两根指甲,足有
三寸长,尚有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便忙回过头来。有一个老嬷嬷忙拿了一块
手帕掩了。那大夫方诊了一回脉,起身到外间,向嬷嬷们说道:「小姐的症是外
感内滞,近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小伤寒。幸亏是小姐素日饮食有限,风寒也不
大,不过是血气原弱,偶然沾带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说着,便又
随婆子们出去。
那大夫只见了园中的景致,并不曾见一女子。一时出了园门,就在守园门的
小厮们的班房内坐了,开了药方。老嬷嬷道:「你老且别去,我们小爷罗唆,恐
怕还有话说。」
大夫忙道:「方才不是小姐,是位爷不成?那屋子竟是绣房一样,又是放下
幔子来的,如何是位爷呢?」
老嬷嬷悄悄笑道:「我的老爷,怪道小厮们才说今儿请了一位新大夫来了,
真不知我们家的事。那屋子是我们小哥儿的,那人是他屋里的丫头,倒是个大姐
,那里的小姐?若是小姐的绣房,小姐病了,你那么容易就进去了?」说着,拿
了药方进去。
宝玉看时,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宝
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们也象我们一样的治,如何使得!凭他有什
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谁请了来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