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相爷怎么会将自己置于那等境地?”迟尉摇头否掉衣熠的猜想:“尊正帝这些年沉迷女色,他那身子骨早被他自己折腾完了,而我说肖相爷不会势弱也是得益于尊正帝的好色。这尊正帝掳了这世间那么多美人去填充他的后宫,所生的儿女也不止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其中二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和十三皇子的母家都身处军中要职,虽不如太子势大,但他们若要给太子造些麻烦却是轻而易举的。”
“若是肖相在太子之前得到这些皇子的支持,那他一统军中人马便是时日长久的问题了。”衣熠接过迟尉的话,分析道。
“不错。”迟尉这才露出一抹笑来:“姑娘果然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我只是指点一下,姑娘便已猜出大半。”
“那还有小半是什么?”衣熠追问道。
“那便是,太子绝不会得到这几位皇子的支持。”迟尉肯定的说道。
“为何?他们的势力并非高于太子,未必能登上那宝座,即便是登上宝座,有肖相在,他们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况且他们又都是手足兄弟,若想日子平安顺遂,仍是要与太子站一处才好。”衣熠不解。
“姑娘从小便与煜儿生长在一处,家里只有你们两姐妹,姊妹情谊自是深厚。”迟尉斟酌着词语慢慢说道:“可姑娘要知,这世间并非都像家里那般笙馨同音。有利益的地方必有争端,纵是手足兄弟,一母同胞,也有为了利益持刀相向的。在他们眼里,想要得到宝座的**,高于平安顺遂的生活。为此,他们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衣熠被她迟尉的话惊住了,她自小生活的地方是个其乐融融,少私寡欲之地,便也以为这宁国亦是父慈子孝,可迟尉却说这里竟是利欲熏心,择人而噬之处。
“姑娘可是怕了?”迟尉看着衣熠目瞪口呆的样子,平静地问道。
“我、我只是没有想到”衣熠为自己的失态胡乱的解释着。
“这些还只是我在邺都的这些时日所了解的小半,仍有大半是我尚未查明的。姑娘身处这邺都城,明里看着它是一团锦簇,可暗里各方势力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是殒身碎首的下场,姑娘定要心如坚石,才不会被这些刀枪剑戟伤及自身。”
“我”面对着迟尉所说的未来,衣熠有些恐惧,又有些激昂,浑身不受控制般的颤抖了起来。
“公主!”迟尉此时却突然躬身而立,举手加额跪伏于地,缓缓下拜道:“我迟尉,与吾等全部身家性命尽皆交付于公主殿下!望公主勿忘初衷,报得大仇,率吾等重复大黎辉煌昌盛之日!为此大计,吾等纵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
衣熠越发控制不住颤抖,她立于迟尉面前,想要让他起身,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已是午时,想来姑娘还未曾用膳吧?”迟尉似是知道衣熠的难处,不等她说话便自发的起身了,他看看外头的天色,面复平静:“我这就去叫青枢准备上午膳,姑娘一路舟车劳顿,怕是累极。膳后便歇一晚,余事明日再谈。”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衣熠看着窗外的炎炎烈日,上有云浪滚滚而过,就像是她此时的心情。
沉重的责任和不明的未来一齐压在她稚嫩的双肩上,像是一层又一层厚重的云朵遮蔽了她的双眼,引领她走向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