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一会儿说打了胜仗一会儿又说贼人复叛。还有,为什么要打突厥呢?”
斜轸听太后的口气,心里有了底,清了清喉咙,端坐说道:
“太后明见。西南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皆是因为那一带党项、突厥、吐蕃、宋国诸般势力争夺,时战时和,境内党项叛服无常。微臣之见,西南不宜再增大兵。现在银夏对宋开战,宋人应该暂时无暇东顾,我们应该靖边守土静观其变,同时防止银夏党项向东扩张和招纳境内党项叛逃。不应该大举兴兵北上攻打突厥。如果兵不够,只要命西南部族出几千人便可。”
斜轸一口气说完枢密院的意见,有些忐忑地看着太后。萧燕燕先是温和地问隆绪道:
“皇帝看完了吗?北枢密院的意见是西南不再增兵出击,皇帝以为如何?”
十四岁的隆绪除了练习弓马骑射,每天都在师傅的教导下学习汉文和契丹文,听讲经史,开始读奏章了解朝廷政务。所有大政决断还是由母后一人做出,但是现在都不忽略他的存在,要让他先说话。他是一个天资聪慧的人,渐渐懂了很多东西,但是同时也知道自己见识还浅,而皇帝金口玉言是不能说错话的。所以除了只有他和太后两个人的时候,试着表达自己的见解之外,从来不在大臣面前轻易表态。仍是一如既往地说道:
“一切全凭母后决断。”
“挞凛,你对西部边事并不生疏,你觉得怎样?”
挞凛原本只带着耳朵来,没想到会问到自己。事情多少涉及西北,即使全不涉及,说到边事自己也没有理由推说一点不懂。看来机谋深算的北枢密叫自己来也是有一番用心的。来不及细想,直话直说道:
“西南的报告臣还没来得及看,不过臣以为枢密使的话有道理。现在不是对银夏和河西、河东用兵的良机,更不是进讨突厥的时候。臣虽然长年呆在西北,可是对各方边事军事也有些许了解。倘若趁着南北歇兵,朝廷有余力出战,与其在西边打还不如在东边打。对宋战争是当前的头等大事,打渤海和生女真可以解决东北的痼疾,还可以为南北战争消除隐患。”
此话一出倒是让斜轸吃了一惊,他想到挞凛会发言,却没想到他在支持自己西南弥兵的同时,却提出了一个自己没有想到,也没有和自己商量过的东线作战主张。不过听起来这话却说得有理。东边一直就是巨大隐患,加上这次渤海人乘丧作乱,的确是到了应该解决的时候。只是不知两人就这样一致否决了韩德威的请求,太后会不会不高兴。
谁想太后呵呵笑道:
“挞凛说得好。哀家希望听真话,以后你就是要一直这样。枢密院也虑得周密。没想到挞凛你也想到了东征。哀家正想和你们商议出兵讨伐渤海余孽和叛逆女真这件事呢。”
太后的态度完全出乎了两位大臣的预料,但也心下佩服。挞凛不用说,冒然发表意见竟正与上意契合,当然喜出望外。斜轸一想,东征的确比西讨明智,只怪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赶紧附和道:
“太后和挞凛的话令臣茅塞顿开。其实枢密院早就以为东边一仗应该打,只是国家大丧,西南用兵,南边的军队又不能动,觉得难以筹措。就是挞凛这话,与其西讨不如东征,早就该教训那些龟孙贼獠了!那西南韩招讨那里怎么答复他呢?”
燕燕果断道:“西南只能命韩德威就菜下饭,有多大力量做多大事,虽然要惩罚那些入侵贼寇,但主旨是巩固边防,最多像北院所说的调集几千当地部族兵支持,不能再投入兵力了。”
斜轸由衷赞道:“太后英明。耶律抹只新任东京留守,是不是就让他统兵出征?”
燕燕看了一眼挞凛道:“耶律抹只坐镇东京负责后勤,这一次用耶律普宁为帅,萧恒德为主将,你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