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外面就接连不断地响起了鞭炮声和热闹喧嚣的人声。晋王府的年夜饭过后,府中的侍卫侍女们有年纪小的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看热闹,年纪大的则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喝着酒闲话家常,大红灯笼映得每个人都分外喜庆。
云璟欣慰地看着这一切,慢慢地踱步到书房中,他独坐在书桌前,铺开一张信纸,思索良久,才缓缓落笔。
惜月,又是一年的除夕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
许久之后,外面的喧嚣声渐息,云璟写完一封信,起身将信纸放在炉火上,看它一点一点燃成灰烬。他轻吐一口气,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才发现外面竟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原来下雪了啊。
萧彤坐在房间里,从梳妆盒最底层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块黑色铁制的东西,大概是时间太久了,上面已经有了斑斑锈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盔甲的碎片。萧彤用手轻轻摩挲着碎片的边缘,难得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她对着那块碎片低声说着什么,却慢慢地红了眼眶。
云沁璇在房间里自斟自饮,她想要大醉一场,却偏偏越喝脑袋越是清明。相亲的时间已经定下了,正月初八,对方是国子监祭酒许阔的长子许翊,年二十有七,同样在国子监供职,做太学博士。据说许翊其人一表人才,博古通今,迟迟没有成亲的原因是尚未遇到一个才识过人,能与自己比肩的红颜知己。
云沁璇想到这不禁自嘲地笑笑。
自己在外素有嚣张跋扈之名,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不过就是个养在宝地的绣花枕头,这许翊会答应和自己见面,难道不是迫于云璟这个王爷的权势吗?无妨,反正与什么人见面自己也没有做主的权力,总之不可能是叶晨,那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云沁璇抱着酒壶坐在桌边一夜未眠,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房间的屋顶上,叶晨同样静静地坐了一夜陪着她守岁,即便大雪落了满身,沾湿了衣襟。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不多时就将整片大地都覆盖住了,原本坐在树下的楚墨宸和云沁雪也回到了屋子里。
楚园的杂役和侍婢尽数被放了年假,墨雪轩已有几日未曾生过炉火,此时的屋内冰冷非常,寒气袭人,可是楚墨宸的目光炽热得仿佛能将那些寒气通通逼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沁雪,好像要将她看穿一般,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动。
许久,云沁雪终于被楚墨宸看得有些窘迫,她轻轻侧过头避开楚墨宸的目光,下一秒就被大力拉进了他的怀中,当云沁雪再抬头时,楚墨宸的脸已近在咫尺,紧接着他的唇就压了下来,细细密密地吻着她,好像燎原的星火一般,热烈且一发不可收拾。
楚墨宸搂着云沁雪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落在她唇上的吻急切又霸道。云沁雪闭着眼睛,睫毛却忍不住微微地颤抖,楚墨宸似是感觉到了云沁雪的不安,他握住云沁雪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吻也慢慢轻柔起来,从嘴唇吻到脸颊,又从脸颊吻到耳垂,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云沁雪能感受到楚墨宸心口的温热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让自己的心跳也变得更快了些。
不知道吻了多久,云沁雪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要模糊了,这时楚墨宸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微凉的床铺让云沁雪恢复了一些神智,却很快又被楚墨宸覆上来的身体扰乱的一塌糊涂。楚墨宸身上火热的气息让两人的呼吸都快了几分,他低头轻吻着云沁雪,一只手慢慢伸进云沁雪的衣服里,在她光滑细腻的腰间轻轻摩挲。云沁雪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她小心翼翼地回应着楚墨宸的吻,却感觉他温软的双唇突然离开了。云沁雪睁开眼睛,气息不稳地望着楚墨宸,只听见他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又魅惑。
“今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云沁雪,你怕不怕。”
云沁雪记得,刚刚成婚的时候楚墨宸也曾问过她,对于以后要面对的种种可会感到害怕,那时的自己对楚墨宸尚未生出一丝情意,却仍是毫不犹豫地握紧了他的手。云沁雪抚上楚墨宸的脸颊,把他拉向自己,抵着他的额头,直到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分辨不清。
“我们从来都不走回头路,不是吗?”
此时的云沁雪躺在床上,如瀑的长发散开,面若桃花,眸光似水,明明是一副惹人怜爱的娇弱模样,偏偏说出的话又是这般掷地有声,坚定得很。楚墨宸伸出手轻轻拨开挡在她眼前的头发,顺着脸颊一点一点慢慢轻抚下来,眼睛里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火苗渐渐燃了起来。他又低头吻住云沁雪,轻笑出声道:
“那就希望一会儿沁雪疼的时候,也不要后悔才好。”
云沁雪觉得有火在自己的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顿时变得通红,她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却依然不肯在言语上落了下风。她学着楚墨宸刚刚的样子也去吻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道:
“彼此彼此。”
这话就像一根导火的引线,瞬间便将楚墨宸的理智全部炸成了碎片。于是片刻之后,纱帐垂下,衣衫尽褪,桌上的烛火被一记掌风熄灭,只留下一室春光,一夜良宵。
轩辕昇已经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一个早上了,虽然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他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焦虑和恐慌还是暴露了他此时脆弱的内心。凝香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