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好吧。你们跟我来吧。”
老先生领着他们,一路走去,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茅棚。老先生推开篱笆,迎着他们走进茅棚里。
“让你们见笑了,老夫多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在山上;家里也没有人了,只剩我一个孤寡老人。泗水县的乡亲们照顾我,就让我来看山,这茅棚还是乡亲们搭建的。”
“老先生,你要是生活困难,我可以帮助您。”钱宝说着,转脸望着果腹,“快把银子拿出来。”
果腹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到桌上道:“我觉得老先生的生活,根本不需要银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看看这里那不需要了?”钱宝看着果腹扭捏的样子,气愤的说道,“银子就是用来花的,不花留着干嘛?”
“你们俩,别争吵了,还是听老先生说吧。”金武看着钱宝和果腹,皱起眉头说道。
“唉,这位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这银子,还请你们收回去。”老先生推开桌上的银子说道,“我在这山里,什么也不缺,这些东西都是大山赐予我的;银子放在我这里,也只能等着发霉了。”
“可是,这里的环境确实需要改善了,”钱宝说道,“我的银子花不完的,你不用为我们担心。”
“比起银子我更渴望亲人的关怀,多少年来,我都十分的思念我的儿女。”
“他们在哪里?我们可以帮您把他们找来?”
“是啊,别的不说,我大哥找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唉,你们有所不知,他们从小就跟我分开了;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想他们现在都成家立业了吧?”
“那就应该去找他们了,他们也好照顾你的后半生啊?”
“我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生活的安稳平静;我的突然出现,只会让他们尴尬。”
“我就不明白,父子之间还存在着尴尬吗?我从小就喜欢跟爹老子顶嘴,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高兴啊?”钱宝疑惑的说道,“白天吵架,晚上我们还会坐在一块吃饭,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唉,孩子应该记恨我吧,但我不会怪他们的;原本也是我的错。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孩子懂事妻子也体贴。可是,我总是不满足,我费尽心机的追逐名利,巴结权贵。
有一次从京师来了位大官,他特别喜欢画画。我荡尽家财,买来了一副名画。带着它献给了那位大人,谁知那画竟然是幅赝品。大人一怒之下,抄了我的家。我被发配到这里,这一呆就是二十年了。
因为我在这里虚心的改造,当地的百姓也非常的宽厚,就让我来看山。慢慢地,看着眼前这美丽的山水,我也就开始学着作画了。十几年的坚持,终于有些模样了。只要途经的旅商,只要是喜欢,我都会送给他们。
现在想来,画的好坏与是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没有多大的联系。只要是画是好的,其它的都已经不重要,我们没必要总是把眼睛盯在画画的人身上,画的本身要比画的作者更值得我们去探讨。
至于我的妻儿,我在不在他们的身边,他们都会生活下去。而我的存在,更多的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苦难。”
“这个也未必,这是你个人的想法,你没有亲口问自己的妻儿,这样武断的下定义,可能有些草率了。”金武沉思道,“我建议你去看一看他们,或许,他们也和你一样,日日夜夜的思念着你,盼望和你的团聚呢?这点你有没有想过?”
老先生看着金武,眼神中闪烁着浓浓地爱意:“是啊,或许他们都在等着我呢?现在,我的罪行已经服完了,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啊?我可以去看他们,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想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计较你的对与错了。”钱宝笑着说,“他们或许跟你一样,日日夜夜的盼望着你的归来。”
老先生恍然大悟,哈哈的笑道:“想不到,我这么多年自私自责的煎熬,恐怕,我的妻儿他们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夜深了,他们窝在草棚里,沉沉的睡去了。老先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圆圆的月亮,老泪纵横。妻儿,你们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