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模糊,而管家苏更是踪迹不见只剩下半截小腿。我被冲击波掀翻在地挣扎
起来啥也听不见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枚枚炮弹就像地毯铺下来,顿时房屋
倒塌死人无数。
我拼了命的反身往里跑,绣鞋都跑掉了只穿着丝袜。跑进竹居堂,李大奶奶、
周许二位姨奶奶连同大小丫鬟婆子正乱成一团,李奶奶一眼瞧见我急问:「大娘!
老爷呢!前面到底怎么样了!」
我理也不理冲进我住的厢房迅速从床下摸出一个黑色铁皮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就往后花园跑去。我刚跑出竹居堂,身后周许二位姨奶追着我问:「大娘!老爷
在哪儿!大……」话音未落几枚炮弹正落在竹居堂里「轰!」几声巨响过后「呼
啦……轰!」偌大的竹居堂轰然倒塌,屋里所有人都被压在里面。
看到这种场面,我吓得尿了裤子,尖叫着往后花园跑,边跑边喊:「铁牛!
铁牛!」
刚跑到后花园门口,我脚下没留神,身子一歪向前扑去,这时忽然闪出一个
巨大身影一把将我托住搂在怀里,我抬眼一看正是铁牛,哭着喊:「铁牛!咱们
快找地方躲躲!……」没说完,又是一枚炮弹正落在我俩不远地方爆炸,震得铁
牛都站立不稳。「大娘!走!」铁牛吼了一声单手一托我的腿弯将我抱起来,我
紧紧贴着他的胸脯,抱着怀里的盒子如小鸟依人般蜷缩在他怀中,铁牛迈开大步
往花园里跑,我只听耳边风声阵阵夹杂着枪炮声,仿佛天地都要炸裂开。
后花园东墙根儿有一片花窖,是保存种子的地方,铁牛跑进花窖关好门一弯
腰将地面浮土下的一块青石板掀起来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他抱着我钻了进去
盖好石板。眼前一片漆黑一阵潮气扑面,我站在地上紧紧抓住铁牛的衣襟儿问:
「这是啥地方?」
铁牛点亮汽灯说:「是我爹挖的窖,保存种子,怕冬天冻坏了。」
借着灯光我四下里看了看,这地窖不大,地面上铺着碎砖有几个坛子放在角
落里。铁牛把坛子一个个罗起腾出一块地方,他对我说:「大娘你在这儿待会儿,
我出去看看。」
我忙抓住他道:「你疯啦!出去干啥!你别走,我害怕!」
铁牛瞪着我说:「咱俩在这儿躲着,没水没粮,又不知要躲到啥时候,我好
歹弄点儿吃的喝的,再说我爹在前头生死不明,如何也要去看看。」
我一想铁牛说得也有道理,便说:「你快去快回,一定小心。」
铁牛答应一声推起石板走了出去。我呆呆的坐下怀里抱着盒子发愣,老爷没
了,春然四姐妹也陪着去了,苏、李大奶奶、周姨太、许姨太……只用了一个
早晨,年的苏家便毁了。自从我心里有了另一个男人铁牛以后,我便动了心思,
再不把老爷当做我唯一的『天』伺候他这么多年,原本以为他心里有我,能稍微
高看我一眼,可自从那日后花园的事儿,我才明白,无论如何我在他眼里就是他
取乐用的玩物,连条母狗都不如,不要说尊贵,就连一点点自尊都没有,周姨太、
许姨太不过一个婊子一个戏子,但就是因为人家有名分,就能肆意拿我取乐,所
以从那时起我便暗地打算未来,我怀里的盒子是当年赵大奶奶给我的体己钱,我
一直偷偷藏着,没人知道。这些钱就是我和铁牛未来的保障。
等啊等,一分钟好像一年那么长。忽然,石板被掀开,从上面扔下两床棉被,
接着铁牛一闪身跳了下来,我仔细一看,铁牛背后背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他回手盖好石板,卸下包裹擦了擦汗冲我说:「我一直跑到中厅,咱家房子都毁
了,遍地都是尸体,死得差不多了。」
我忙问:「你爹呢?」
铁牛摇摇头说:「没看见,我只碰上了伙房的老吴,他说我爹和几个佣工慌
乱中好像跑出去了,我便从厨房里拿了些吃的又凑巧捡了两床棉被。」我赶忙把
棉被铺在地上坐上去,铁牛则把包袱打开,东西还真不少,馒头、整块的熏肉、
腊肉、一些生菜和水果。铁牛也坐下顺手抄起一个馒头递给我,我哪里有心思吃
饭,只摇摇头,他见我不吃,自己撕下一大块熏肉就着馒头吃起来。看着他吃得
那么香,我真觉得这小子憨得可以,看着他问:「铁牛,你真有心思吃饭?苏家
都毁了,子们都没了,你爹也没下落。」
铁牛嘴里嚼着馒头肉看着我说:「天灾人祸岂是咱们能左右的?人各有命,
死了便死了,人总有一死,可咱们活着的难不成也不活了?我吃饱了肚子,就有
力气,咱们或跑或拼都用得上!」
铁牛这话说得在理,我心想:铁牛说得对,人各有命,能活就活,既来之则
安之吧!铁牛能说出这番话足见他不仅不傻而是大智若愚,我不禁又多爱他几分。
想到这儿,我也撕下一块馒头就着肉吃了起来。
「大娘,这是啥?」铁牛指着那铁盒问。我对他一笑把盒子打开,盒子分两
层,上面一层整齐排列着用红绸包裹着的五包现大洋,每包一块。旁边还有